高岗之上，张启抱胸而立的身形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始料未及的惊异。
那由亿万金色术式构建的宏伟蓝图，那十个原点与二十二条路径交织出的宇宙雏形……那就是卡巴拉生命之树。
它象征着宇宙全体，象征着由人通往神的精神遍历。
每一个原点，每一条路径，都代表着一种境界与至理。
张启曾设想过耶凭借其天赋，或许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却未曾料到，他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单凭解析与推演，触及到这等直指本源的领域。
尽管眼前的生命之树尚显虚幻，仅仅是一个轮廓，一个稚嫩的雏形。
但其内里蕴含的“道”，已然超越了单纯的力量层级。
单单是凭借着这一点，耶就已经可以在圣位之下横着走了。
下一瞬，米迦勒投出的那道浓缩了“毁灭”与“净化”的圣光长矛，已然跨越了时空的距离，撞上了那片看似脆弱的金色图谱。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撕裂天地的巨响。
在所有天使，所有幸存者骇然的注视下。
那柄足以将圣位之下一切存在抹除的死亡之矛。
在触碰到生命之树的刹那，竟如泥牛入海，悄然无声地融入了进去。
那璀璨到极致的光芒，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归宿，顺着图谱上的路径流淌，最终汇入最下方的那个原点。
非但没有造成丝毫破坏，反而让那虚幻的图谱凝实了一分。
死寂。
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天使军团那整齐划一的阵列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动。
他们脸上神圣威严的表情被一种全然的不可思议所取代。
他们是圣光的造物，是行走于世间的圣光化身，与那浩瀚的能量本源有着最直接的链接。
在这个圣位不显，诸神匿迹的时代，他们能够直接从圣光之源中抽取力量，
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为何那本应属于他们的力量，会被一个凡人，一个“窃贼”，如此轻易地吸收、同化。
“不可能……”
“你……究竟做了什么？”
米迦勒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那审判万物的冰冷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动摇”的情绪。
“并非我做了什么，是圣光，选择了我。”
他的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深处，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公理。
就像他说的，圣光是秩序侧的正能量，它会本能地向着性质相近、潜力更高的‘道’去汇聚、去依附。
这就像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旅人，若能携手，自然能比独自前行抵达更远的终点。
而他的道展示了更广阔的未来，自然吸引了圣光。
这番话语，比任何神力冲击都更具威力，它直接击溃了米迦勒，乃至所有天使的信仰根基。
“一派胡言！”
米迦勒发出一声怒吼，恼羞成怒的情绪彻底压过了神性的威严。
他身上那纯金色的神铠开始燃烧，无穷无尽的圣光被他疯狂地从能量本源中抽取而来。
不再是凝聚成型，而是直接化作了焚尽万物的圣焰，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便突破了某个临界点，连他身后的空间都开始扭曲、融化。
“米迦勒大人！”
“快停下！您的躯体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能量！”
其余的炽天使与座天使们发出惊呼。
他们是能量生命体不假，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够无限度地承载力量。
米迦勒此刻的状态，无异于将一座火山强行塞进一个水杯，其结果必然是自身的毁灭。
他们无法理解，面对一个“窃贼”，为何要做到如此拼命的程度。
唯有一直沉默不语的加百列，缓缓垂下了手中的银色号角。
他那双悲悯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叹息与了然。
因为他知道，米迦勒是想要验证这个人类说的话。
圣光……或许真的背弃了他们。
“轰——！”
伴随着米迦勒最后的咆哮，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柱冲天而起，随即如天河倒灌，瞬间将整个世界淹没。
这光芒中，蕴含着“燃烧”、“净化”、“重置”、“归一”等等代表着绝对秩序的概念。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大地在消解，山峦在蒸发，空气在分解，一切不同于圣光规则的物质与法则，都在被无情地抹除，回归最原始的形态。
绝对的秩序，便意味着绝对的霸道。
然而，就在这片代表着终结的白光之中，一道身影，却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缓缓走了出来。
耶。
他毫发无损，那纯白的光芒仿佛成了衬托他身姿的背景。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那片被抹除为虚无的大地，便会奇迹般地重新生长。
先是坚实的土壤，然后是翠绿的嫩芽，紧接着，一朵朵鲜花迫不及待地绽放，一株株树木拔地而起。
看着这堪比创世的神迹，耶身后那些幸存的信徒们，早已忘记了恐惧。
他们泪流满面，从最初的跪倒，变成了最虔诚的五体投地，口中无意识地反复念诵着耶的名字。
一步，一生机。
一步，一世界。
耶就这么走着，直到他穿过了整片毁灭光幕，来到了已经力竭、圣焰开始消散的米迦勒面前。
他身后，那片原本荒芜绝望的废土，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繁花似锦的原野。
风中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华呆呆地看着那片花海，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曳的、她最喜欢的不知名小花。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嘴角却绽放出由衷的、灿烂的笑容。
天空中的天使军团，早已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的震撼与迷茫，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米迦勒身上的圣焰彻底熄灭，他单膝跪倒在地，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加百列叹息一声，自天空中缓缓落下，与米迦勒并肩，同样单膝跪地。
“我等……参见新主。”
作为圣光的生命体，既然圣光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们便再无反抗的余地，唯有臣服。
这个人类让圣光展现了新的形态，那他们自然就只有臣服。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悬浮在耶身前的“圣经”自动翻开，崭新的金色文字在其上缓缓浮现。
【主从光芒中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