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轩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砂在奏折上洇开一点暗红。

    他缓缓抬眸,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哦?她倒是会借势。”

    他本以为她只是小野猫,没想到,是只小狐狸。

    他原以为姜绾歌不过是个被家族冷落的普通闺秀,柔弱可欺。

    可那晚的放鞭炮和今日这一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不仅没吃亏,反倒让对手赔了银子,还顺势抬了药价。

    顾铭轩指尖轻敲案几,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寻常女子若遇刁难,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哭哭啼啼求人做主。可她倒好,不仅反击,还反咬一口,硬生生从对手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果然,自己没看错人,够狠,也够聪明,兵力图,她一定会拿到的。

    他忽然觉得,这京城里的贵女们,倒显得无趣了。

    继续。顾铭轩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沿。

    长公主递了千秋宴的帖子。暗卫一五一十地说。

    听到这,顾铭轩眸光微动。

    他的皇姐,向来眼高于顶,寻常人入不了她的眼。可姜绾歌,竟能让她主动递帖?

    心底某处隐隐躁动,像是猛兽嗅到了新鲜猎物。

    他忽然很想再去看一眼,看看她在人前是伶牙俐齿,还是乖顺伪装?

    看看她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多少算计和胆量?

    “今晚,朕出去一趟。”顾铭轩开口道,“你们不用跟。”

    姜绾歌说了半天,只觉浑身疲惫,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放松放松。

    热气腾腾的浴桶中,她惬意地舒展身躯,任由温暖的水流包裹,一天的烦心事都随着水汽慢慢蒸腾消散。

    姜绾歌泡完澡,正歪在软榻上晾头发。

    青柠拿着干布给她绞发梢,嘴里还叨叨:对了,王妃,您今儿把柳姨娘头发剪了那一出,可把满府的人都看傻啦!

    姜绾歌翘着脚,随手拨弄案几上那绺乌黑的头发:她自找的。谁让王爷没伺候好她,憋的她跑到我这儿撒野。

    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清舟阔步走了进来。

    瞬间,那带着水汽与花香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目光瞬间被姜绾歌吸引。

    姜绾歌因刚沐浴完,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里面鹅黄色的抹胸清晰可见,精致的锁骨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纤细的腰肢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听到声响,姜绾歌缓缓睁开双眸,那犹如两汪清泉般的眼眸,带着一丝慵懒与疑惑看向顾清舟。

    顾清舟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目光再也无法从姜绾歌身上移开。

    姜绾歌神色冷淡,语气透着丝丝寒意:“王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她这般清冷疏离的模样,让顾清舟心中无名火起,也瞬间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缘由。

    “姜绾歌!谁给你的胆子动盈盈的头发?!”

    王爷这话说的,姜绾歌捏着那绺头发在指尖绕圈儿,那还不是怪你。你没能满足得了她,她欲求不满,把气撒在我这儿,说到底这还是你惹出来的祸。

    “你!”一说到欲求这两个字,顾清舟既脸红又心虚。

    他确实有点心有余力不足,是有点对不起盈盈。

    但是盈盈再怎么闹腾,姜绾歌也不能如此有失体统,一点小事动不动就剪头发,那明日要是再因为别的事吵起来,那是不是要把整个王府给掀了?必须要好好教育一顿姜绾歌。

    “这笔账本王记下了。你若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之举,休怪本王不客气!”顾清舟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警告。

    顾清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即便上次书房失窃,本王忙于追查,与盈盈相处时间变少,也不代表本王会对你另眼相看。”

    姜绾歌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想着。

    这普信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不客气,能把我怎样?

    见顾清舟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姜绾歌决定好好气气他。

    “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既然你那么心疼她,那,我再去剪一次?让你多心疼心疼,这样,她就不会来烦我了。”

    “你敢!”顾清舟怒目而视,猛地伸出手往前一推,却见这女人不但不躲,反而挺着胸脯迎上来。

    手掌碰到女人的衣襟,衣襟被带开,露出大片香肩,他手猛地一抖,赶紧撤回了手。

    姜绾歌“噗嗤”笑了:“王爷伸手的手怎么抖啊?大婚之夜,王爷扯柳姨娘的衣服不是挺利索的么?”

    顾清舟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外头突然传来柳盈盈带着哭腔的王爷。

    姜绾歌眼珠一转,突然扯开顾清舟衣襟大喊:王爷别这样!妾身还没穿好衣裳——

    你!顾清舟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反被她一口咬在虎口。

    趁他吃痛,姜绾歌麻利地跳开三尺远。

    顾清舟吃痛地低呼一声,又惊又怒地瞪着姜绾歌,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敢做出这种事。

    姜绾歌却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倚在桌边讥诮道:王爷这反应,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方才搂着妾身说,盈盈那木头美人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时候,可没见您这般贞烈呢。

    顾清舟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反驳,就听到柳盈盈在门口哭得愈发大声。

    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毒妇,休要再胡言乱语!

    姜绾歌轻移莲步,指尖划过顾清舟的衣襟:哟,王爷这就恼了?那夜在芙蓉帐里说要把柳妹妹的画像都烧了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呢。

    她突然凑近,红唇微启,要不要妾身把您当时说的那些更不堪入耳的话,也说给柳妹妹听听?

    住口!我何时说过这些话,你简直满口谎言!顾清舟怒喝一声,却甩不开她如毒蛇般缠上来的手。

    这时柳盈盈冲了进来,哭喊道:王爷,您说过只爱我一人的

    姜绾歌用绢扇掩唇轻笑:妹妹来得正好,王爷方才还说,最受不了你这般哭哭啼啼的丧气样。要我说啊,这眼泪若是能淹死人,妹妹怕是早就能当水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