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红痕。
她像只困兽般在闺房里来回踱步,绣花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微微颤动。
废物!都是废物!她突然抓起一个青瓷花瓶砸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花瓶在丫鬟额角炸开,鲜血混着茶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下。
姜绾歌此时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珍珠大小的金属圆球。
这是她从系统空间拿的耳语珠,只要在百米之内,就能将声音清晰传递。
第一步成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无半分喜色。
次日清晨,露珠还在花瓣上打滚时,姜绾歌已经带着贴身丫鬟偶然路过花园凉亭。
她假装整理裙摆,顺手将一枚耳语珠塞进了亭柱的雕花缝隙里。
两日后,姜绾歌正在梳妆,耳畔突然传来柳盈盈刻意压低的声音:…那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当年给周姨娘下药时,厨房的王婆子可是收了咱们二十两银子…
铜镜里,姜绾歌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她放下玉梳,指尖在妆台上轻轻敲击,像在计算着什么。
青柠。她唤来心腹丫鬟,去打听打听,三年前厨房是不是有个姓王的婆子,后来突然赎身出府了。
青柠回来时带了一身夜露的气息。
小姐,那王婆子现在西城开了间豆腐铺,儿子去年中了秀才,最是爱惜名声。
姜绾歌笑了。她取出一封信和一小包银子:把这个送去。告诉她,要么拿着银子作证,要么…
她捻起桌上那份伪造的欠契,让她儿子在秀才名册上除名。
与此同时,柳盈盈在镜前试新衣服。
绣着并蒂莲的锦缎滑过肩头时,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地狂跳。
她忽然指尖一颤,银簪险些掉在地上。
秋菊,她厉声唤来丫鬟,这几日可有人去过西城?
秋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不知
啪!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没用的东西!去给我查!这几日谁接触过厨房旧人,一个都不许漏!
夜色渐深,姜绾歌站在窗前,耳语珠里传来柳盈盈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声响。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那份新鲜出炉的证词,上面还按着王婆子颤抖的手印。
柳盈盈,她对着月光轻语,你以为砸几个花瓶就能解决问题?好戏才刚开始呢。
窗外,一片乌云正缓缓遮住月亮,在庭院里投下浓重的暗影。
姜绾歌斜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枝新折的海棠。
花瓣嫣红,衬得她指甲上的丹蔻愈发艳丽。她垂眸轻笑,对身旁的绿竹道:去,把诗会的帖子送到各院,尤其是柳姨娘那儿——务必要让她觉得,我姜绾歌是个被污蔑了还不知反击的蠢货。
绿竹抿嘴一笑: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戏做足。
次日午后,柳姨娘斜倚雕花榻,捏着烫金诗会帖子冷笑。
珊瑚手串撞出脆响:姜绾歌真是蠢货,脏水泼身还办赏诗会?
她将帖子甩在妆奁上,胭脂盒扬起细雾,靠清高就能洗白?也不看看我当年怎么
丫鬟秋菊忙递上酸梅汤:“姨娘何必动气,没娘的丫头能折腾出什么——”
柳姨娘慢条斯理转动着珊瑚手串,指尖在烫金帖子上划出刺耳声响,“就像猫爪子挠门,听着心烦罢了。”
她漫不经心地将帖子抛进妆奁,扫了眼胭脂盒散落的玫瑰粉,“当年我收拾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不过是顺手掸灰。姜绾歌这点手段,连入门都算不上。”
说罢端起茶盏轻抿,茶盖刮着杯沿的声音,透着十足的轻蔑。
柳姨娘指尖叩了叩妆奁,珊瑚珠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秋菊。
垂手侍立的秋菊立刻趋前半步,她眼尾微挑,将诗会帖子往妆台上一推:去前街米铺、后巷茶寮,寻几个多嘴的碎嘴婆。
丹蔻划过帖子烫金纹路,声音甜腻里裹着冰碴,就说姜绾歌被脏水泼了还办诗会,蠢得连脸都不要了。把这话传得越广越好,最好让街头巷尾的乞丐都知道……
她忽然轻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茶盖刮着杯沿发出刺耳声响:让全京城都看笑话,这姜家嫡女,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
三日后,诗会。
清风拂过庭前的梨花,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女眷们的裙裾间。
姜绾歌一袭月白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笑意温婉地招呼众人入席。
她亲自为柳盈盈斟茶,指尖不着痕迹地在杯沿一抹。
柳妹妹近日气色倒好。姜绾歌柔声道,今日诗会,可要一展才情。
柳盈盈红唇微勾,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今日特意穿了艳丽的玫红色襦裙,金线绣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要把姜绾歌那素淡的装扮比下去。
姐姐设宴,妹妹自然要捧场。她抿了口茶,语气甜得发腻。
诗会过半,众人吟诗作对,气氛融洽。姜绾歌忽然轻叹一声,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幽幽道:今日诸位姐妹都在,我倒是想讨个公道。
满座倏然一静。
礼部主事之女林婉宁下意识捏紧团扇,悄声对身旁的赵家二小姐赵芸姝道:这还敢出头?我前日在绸缎庄,听得几个婆子说她是草包,被人泼了脏水都不敢吭声。
赵芸姝用帕子掩着嘴,目光惊疑不定:可不是!西市茶馆里都传开了,说她空有嫡女名头,连自证清白都不会。
两人话音未落,席间窃窃私语如潮水翻涌,无数道探究又轻蔑的目光,毒蛇般缠上姜绾歌素白的裙裾。
柳盈盈听到旁人的对话,团扇下的嘴角一勾,马上又换副表情,娇笑起来:姐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还在为前两日那些无稽流言烦心?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清者自清,姐姐何必在意?
姜绾歌抬眸,目光如刀。
清者自清?她轻笑一声,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当众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