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走进雨里,“信我的,带着病人来村西祠堂。”
周明远死死盯着姜绾歌远去的背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地上散落的医书被雨水浸湿,他一脚踢翻药箱,铜制药杵滚到角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定是她暗中捣鬼!”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那壮汉分明已经没了气息,怎么可能突然……”
“周大夫,这姑娘的医术当真是……”一名老大夫刚开口,就被周明远凶狠的眼神打断。
“住口!”周明远猛地转身,撞倒身后的徒弟,“不过是用了些旁门左道!太医院的正统医术,岂会输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荡,惊得梁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走。
其他大夫面面相觑,不再言语。有人默默弯腰拾起散落的药材,将姜绾歌留下的药罐里剩余的汤药分给其他病人。
一个年轻大夫尝了尝药味,眼睛突然亮起来:“这药方里用的天山雪莲和藏红花,配伍精妙,我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合理的用法!”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另一个大夫点头附和,“刚才那姑娘不仅救回了断气的壮汉,还让高热的姑娘转危为安,这等医术,当真是神了!”
周明远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抓起地上的医书,狠狠摔在墙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等我研究透这瘟疫的根源,定要让她……”话未说完,他的两个徒弟怯生生地凑上来。
“师父,咱们……还要去祠堂吗?”其中一个徒弟小声问道。
“去?为什么要去!”周明远冷笑一声,“让她先得意着,等我找到她用药的破绽,再当众揭穿她的真面目!”他捡起沾满泥水的枣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走,回城里!我就不信,离了她,咱们还治不好这病!”
看着周明远一行人狼狈离去,破庙里的气氛反而轻松起来。
几个大夫主动收拾起姜绾歌留下的药材,将昏迷的病人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咱们也去祠堂吧,跟着这位姑娘,或许真能找到治瘟疫的法子。”一位大夫提议道。
“我看行!”另一个大夫赞同,“就冲她能把死人救活,我信她!”
暴雨倾盆而下,整整下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村西祠堂里已挤满了病人和大夫。
姜绾歌刚给一个孩子喂完药,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
周明远带着几个衙役闯了进来,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泥水,一进门就大喊:“都别信这个女人!她根本不会治病,就是想害死大家!”
“周明远,你闹什么?”姜绾歌皱着眉头站起来。
周明远脖子一梗,指着地上的病人说:“这瘟疫根本不是普通病症!是有人故意投毒!我刚才在村里打听到,昨晚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在井边转悠!”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几个大夫也露出怀疑的神色。姜绾歌冷笑一声:“空口无凭就想栽赃?你说我投毒,证据呢?”
“证据?”周明远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颗发黑的药丸,“这是从你药箱里搜出来的!肯定是毒药!”
姜绾歌还没开口,白胡子老大夫先站了出来:“周明远,这分明是驱寒的附子理中丸!你行医多年,连这个都认不出?”
周明远脸色涨红,突然抓住一个正在咳嗽的老人,把他往前一推:“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他喝了你的药还没好转?分明是你医术不行,草菅人命!”
老人虚弱地摆了摆手:“这位姑娘的药喝了已经好多了”
“够了!”姜绾歌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周明远,你输了比试不甘心,就想出这些歪招?治病不是斗气,你再这样捣乱,才是真正的害人!”
“我捣乱?”周明远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红斑,“我为了找病因,故意让病人抓我,染上了瘟疫!你们看,这就是证据!我才是一心救人!”
人群里响起惊呼,几个大夫吓得往后退。姜绾歌却冷静地走上前,抓住周明远的手腕仔细查看:“你这红斑边缘整齐,根本不是抓痕。再说了,正常人染上瘟疫,至少要两天才会发病,你这明显是刚弄上去的!”
周明远猛地甩开她的手,恼羞成怒:“你你血口喷人!衙役们,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陆院判突然咳嗽着站出来:“都别吵了!”他看向姜绾歌,“姑娘,你既然这么有把握,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再治一个危重病人?”
姜绾歌点点头:“可以。但如果我治好了,周明远必须当众认错。”
“好!”陆院判转头对周明远说,“你若是输了,就跟我回太医院,好好反省!”
周明远咬着牙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绾歌走到角落里,那里躺着一个昏迷的妇人,她的呼吸微弱,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姜绾歌从药箱里拿出几味草药,快速捣碎,又用温水调开。
“把她扶起来。”姜绾歌指挥着几个大夫。
妇人喝下汤药后,姜绾歌又取出银针,在她身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祠堂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喘气声。
突然,妇人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醒了!真的醒了!”
陆院判走上前,仔细查看妇人的情况,连连点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姑娘这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
周明远脸色惨白,想要偷偷溜走,却被衙役拦住。
他还在嘴硬:“这这只是巧合!”
“巧合?”姜绾歌盯着他,“从一开始,你就只想争输赢,根本不顾病人死活。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围的大夫们也纷纷指责。
“就是,输了就耍赖!”
“这种人也配当大夫?”
周明远被衙役按在祠堂斑驳的泥地上,他的灰布长衫沾满药渣与泥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嚷:“我是太医院出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