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她沉声道。
靖王顾清舟非但没走,反而一脚踢翻了屏风。
烛光下,他眼底布满血丝,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姜绾歌!他一把攥住浴桶边缘,指节发白,你是不是觉得,顶着靖王妃的名头,就能为所欲为?!
水珠顺着姜绾歌的睫毛往下滴。她慢慢沉到水面下,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看什么看?都出去!顾清舟扭头暴喝。青柠绿竹吓得一哆嗦,却站着没动。
去吧。姜绾歌从水里伸出手,青柠连忙递上寝衣。
她哗啦一声从浴桶站起来,水花溅在顾清舟脸上,一个旋转就把衣服套好了:你们先出去等我。
等丫鬟们退出去,她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现在能说了?王爷大驾光临,就为看这个?
顾清舟突然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咔嚓一声捏成两截:私自参加瘟疫!混在男人堆里!还当什么女医正!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你知不知道青芦镇死了多少太医?!
姜绾歌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地上,仰头看他:知道啊,所以我去了。
你…他伸手想碰,却被一巴掌拍开。
我怎么了?姜绾歌系好衣襟,我不该救那些染病的百姓?不该接太医院的任命?
她突然笑了,还是说王爷觉得我该像其他夫人一样,整天关在院里绣花等您临幸?
窗外咔嚓一声,像是谁踩断了树枝。顾清舟猛地回神,一把攥住她手腕:你明知我不是…朝廷现在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靖王府!
姜绾歌挣了挣,没挣脱:松手。
不松!顾清舟反而握得更紧,你今天必须…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顾清舟偏着头,脸上慢慢浮出指印。
清醒了吗?姜绾歌甩了甩发麻的手,不清醒我可以再打一巴掌。
顾清舟突然笑了。
他舔了舔嘴角,眼神阴鸷:打得好。
猛地将人按在妆台上,胭脂水粉哗啦啦洒了一地,既然王妃这么能耐,不如教教本王——
他俯身在她耳边,热气喷在颈侧,怎么管住自己的女人?
姜绾歌屈膝就顶,被他侧身躲过。
两人在逼仄的净房里过了几招,最终她后背撞上屏风架子,疼得闷哼一声。
闹够了?顾清舟扣住她双手按在头顶,明日就去辞了太医院的差事。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夫君!
姜绾歌突然不动了。
她静静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轻声道:顾清舟,你当年娶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当个摆设吗?
她歪头,现在摆设有自己的想法了,您不习惯?
顾清舟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他退后两步,撞翻了铜盆,水漫过他的锦靴。
…父皇要回京了。他突然说。
姜绾歌正在揉手腕的动作一顿。
三日后到。顾清舟转身往外走,你好自为之。
姜绾歌盯着顾清舟离去的背影,揉手腕的指尖微微发抖。
三日后?这个时间在她心里反复敲打,竟生出几分快意。
她总算等到这天了,为了让和离的事情万无一失,她得做好万全之策。
青柠端着安神茶进来时,看见自家姑娘正对着铜镜往脖子上敷药。
烛光下,那些白天没留意的伤痕全都显了出来——手腕的淤青,肩头的擦伤,还有
姑娘!青柠惊呼,这、这
没事。姜绾歌把药膏扔回抽屉,去把我那套银针拿来。
绿竹红着眼睛递上针包:姑娘真要跟王爷闹这么僵?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把院里的石灯都踢碎了
姜绾歌捻起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缓缓转动:你们觉得,我该听话辞官,回后院当金丝雀?
两个丫鬟齐齐摇头。
那不结了。银针寒光一闪,去睡吧,明日太医院还有三十份毒理案卷等着我看呢。
连日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姜绾歌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突然传来湿润的触感,像有人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下吻。
她迷迷糊糊地挠了挠脸,翻个身又要睡,却被身后传来的暖意包裹住。
熟悉的龙涎香混着墨香钻进鼻尖,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顾明轩泛红的眼睛。
皇、皇上?她惊得要起身,却被紧紧圈在怀里。
顾明轩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这么久没见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在大殿上见到你的那一刻,朕有多想你……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肩头的擦伤,谁伤的你?
姜绾歌僵着身子:皇上不该深夜擅闯臣妇的房间。
朕管不了那么多!顾明轩突然扳过她的脸,烛火映着他眼下的乌青,青芦镇的案子你冒险深入虎穴,你总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几日未眠,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怕,怕你真被疫情困在青芦镇…
姜绾歌看着少年天子发红的眼眶,心里微颤:皇上何必…
因为是你!顾明轩突然将她拽进怀里,玄色劲装的布料蹭着她擦伤的肩头,顾清舟若再敢拦着你做事,朕不介意让他知道得罪朕的后果。
窗外雷声轰隆,姜绾歌眉尖都没动一下,只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放开。
顾明轩松开手臂,却仍将她困在自己与床头之间:暗卫说你和他起了冲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若是他敢伤你一根手指,朕会让整个顾府都付出代价。
不过是几句争执。姜绾歌别开脸,身上的伤是查案时弄的,与他无关。
查案?谁准你又去涉险?他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朕的女人,不该在阴沟里打滚。
姜绾歌冷笑一声:皇上这是要囚禁我?
朕要你安全!顾明轩猛地将她抵在床头,呼吸灼热,和离的事朕会去办,但从明日起,你的每一个案子都要向朕报备。
见她要反驳,他加重语气,别忘了,整个太医院都是朕的人。
皇上就这么有把握太上皇会准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