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渊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季寒舟本以为他早就知道孩子是自己的，所以才会那样上心，看他如今的反应才猛然明白过来。
想来也是，他和沈枝意两个人先前闹的那样不快，依沈枝意的性格，的确不会轻易承认才是。
季寒舟的略带着些戏谑的目光落在陆定渊身上：“那你以为是谁的孩子，我的？”
陆定渊向来冷淡的眸子突然有些闪烁，人也莫名别扭起来。
季寒舟逐渐皱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你真这么想的？”
“可她说……”
陆定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季寒舟的话下意识反驳。
季寒舟却突然正了神色：“我虽对阿意有情，这么久以来却一直是以兄妹自处，从未逾矩。”
陆定渊此时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与季寒舟一向不对付，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事中，从来都是剑拔弩张，可今日他却突然告诉自己这些。
陆定渊有些不敢相信。
“阿意看着虽柔顺，心里却别扭得很，自小就是这个样子。她可以一时冲动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可我作为兄长却没有拿此时开玩笑的道理。”
季寒舟的话在陆定渊耳中转了几圈，牵着他的心也随之跳动：“所以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
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陆定渊觉得沈枝意简直是个坏心眼的骗子，总是那样狠心地看着他被耍的团团转。
可这次他却忍不住庆幸起来，庆幸自己没喂她喝下那碗去子药，更庆幸她从头到尾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同为男人，季寒舟能看出陆定渊对沈枝意的心。
那样骄傲淡漠的人，却也愿意为了她情愿接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孩子。
季寒舟扪心自问，即使是他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步，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
“陆定渊，你不是十七岁便连中三元，号称才情无双吗？”
季寒舟轻嗤一声：“依我看也不过是唬人的，不然怎么次次都被阿意骗过去？”
陆定渊无言。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可不管他再怎么琢磨，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同一个答案。
因为撒谎的人是沈枝意。
只因为是她，所以即使被骗一千次、一万次，他怕是仍旧会选择相信。
只因这些谎话是从沈枝意口中说出来的。
就如同他情愿接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只要是沈枝意生的。
季寒舟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与沈枝意情投意合时，季家突然出事，他被迫远走他乡。
等他终于回来，却发现沈枝意身边早已出现了别人，一个对她用情比自己还要更深几分的人。
好容易用尽心机将她带回身边，天公却又不作美，偏偏又让她在这时有了身孕。
看着面前的陆定渊，季寒舟似乎突然释怀了，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转身间便会错过。
那就让他最后再为他的阿意做件事吧，就当是为年少时的不告而别道歉。
“我明日便禀明圣上，启程前往南疆，你……”
“对她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