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沈枝意便跟着伙计一道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惦念,三天时间过得越发显得快了。

    宫宴那日是个大晴天,沈枝意辗转了一夜都未能合眼,第二日早早便起了床。

    马上就要见到许久未曾见过的人,沈枝意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坐在铜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分明是张日日都在镜中见到的脸,这会儿却总觉得怎么也看不顺眼起来。

    她平日里的脸色也是这样差吗?

    面色一片苍白,连一丝血色也瞧不出。许是因着昨日没睡好的缘故,眼下也带着一片青黑,一点精神也没有。

    陆定渊以前就是对着这张脸在夸美吗?

    沈枝意生平第一次有些不自信起来。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这次没因着路途遥远便偷懒,什么装扮的东西都不带。

    拿起桌上的胭脂,沈枝意仔仔细细对着镜子描画了一番。将眼下的那片青黑遮得严严实实,又认认真真打了腮红、描了眉。

    最后在一堆口脂中挑来挑去,拿起来又放下,最终还是选了那盒几乎是崭新的粉色口脂。

    这似乎是前些日子买螺子黛时店家送的。

    沈枝意几乎从未见过这样难看的口脂颜色,上一次还是在韶光院做丫头时,陆定渊曾经买过一盒给她。

    想来男人总是喜欢这种粉嫩的颜色。沈枝意撇了撇嘴:“到底是什么审美,难看死了。”

    她嘴上念叨着,手上却十分诚实地抹了起来。

    这可不是为了要给陆定渊看的。

    她只不过是不想让陆定渊觉得她憔悴,觉得她昨夜没睡好,然后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是因为想他才这样罢了。

    至于那个口脂,也仅仅是为了快些把不喜欢的颜色用完。

    对,就是这样。

    沈枝意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自己这想法十分合理。

    装扮妥当,她正要站起身,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坐了回去。

    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柔和动人,发间的白玉簪子与枝子带来让她穿的浅色的宫裙甚是相配。

    沈枝意想了想,却还是伸手将那簪子摘了下来,换上那只陆定渊亲手为她戴上的木簪。

    等沈枝意到了院子的时候,伙计们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等在那儿了。来接他们的马车也一早便候在了门口。

    “哟,今日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张婶一见到沈枝意,便笑着迎了上来。她声音并不算小,惹得伙计们也纷纷看了过来。

    “今日东家这是化了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枝意被他们说的越发不好意思,只好开口反驳道:“我平日里明明也有好好打扮的。”

    “那可比今天差远了。”

    李广楠嘿嘿笑了一声,“平日里,东家最多也只是挽个发髻,或是浅浅描个眉。可今日我瞧着似乎哪儿哪儿都有些不一样了。”

    “更……”

    “更什么?”

    沈枝意看向他,目光中稍稍带了几分威胁。

    李广楠被她瞧得缩了缩脖子,“更漂亮了呗,像是要去会情郎。”

    “再胡说,当心我扣你的工钱。”

    沈枝意顺手拿起一边的菜叶子,一副要收拾他的架势,惹得李广南赶紧躲到张婶身后去,“我说笑的,东家莫要和我一般计较。”

    “好了,莫要再闹了。”

    张婶站在李广南身后,对着一旁看热闹的伙计道:“车都已经等在外头了,还在这儿做什么?小心误了时辰,真的要被扣工钱。”

    这些人里张婶的年纪最大,平日里大家也都是听她的话。

    她这样说了,便也停了调笑的心思,乖乖往外走。

    李广南却回头看了沈枝意一眼,“今天东家这么美,您的情郎见了,一定挪不开眼去的。”

    “你……”

    沈枝意的脸迅速有些变得烫起来,却也没说什么,只跟着一道出门上了最前的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