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陆夫人微微侧头，身后的嬷嬷便立刻上前，很有眼色地搀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我和你也没有那么多好说的。”
眼看她站起来，沈枝意便也跟着起了身，垂头退到一旁去，只等着陆夫人出了房，再赶去将那莲子送到厨房。
原本时间是刚刚好的，陆夫人在这耽搁了一会儿，沈枝意在心中估量着，这莲子大概是煮不软糯了，也不知陆定渊会不会喜欢脆一些的。
陆夫人的衣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行走之间反射出的光映在沈枝意眼中，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陆夫人与沈枝意擦肩而过，鼻尖忽然传来一股莲子的清香。
她下意识侧头，瞥过桌上那一盘新剥的莲子。
方才说了会儿话，这莲子已然没有那样新鲜，在炎热的温度下微微有些发蔫，只剩那隐隐约约的香气依旧。
“总是为这等小恩小惠所累，渊儿这一点到底是不如他哥哥。”
陆夫人低声感慨，丝毫未将一旁的沈枝意放在眼中。
“只希望这次过后他能长些记性，不要再被狐狸精拿这些下作手段迷了心智，也辜负了临风给他的世子之位。”
沈枝意原本垂着的眼，猛然掀了起来，直直看向面前的陆夫人。
她显然未曾意识到自己这话中有何不妥，还自顾自地感慨：“若是临风还在，该有多好？他定不会让我这般操心。唉……”
她叹了口气，身旁的嬷嬷立刻便顺着她的话接话道：“大公子到底是比世子年长些，总归是会显得懂事不少。世子冷心冷清，哪怕是对您也一向冷淡疏离。大公子便不一样了，贴心得跟什么似的。”
两人说着话，便走出了屋子。
沈枝意抬眼，早在方才陆夫人提起陆定渊时便紧紧皱起的眉，此刻蹙得更紧，手中的玉簪更是几乎要被握断。
本就是她偏心在前，此刻却又怪起陆定渊来了。
沈枝意忍不住想要开口辩解，可目光触及一旁的莲子，却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在这里与她争辩这些，都不如早些回厨房去，把荷叶粥做好更实在些。
“我幼时算过命，先生说我命中注定要丧一子。临风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那么体贴温柔，又惹人喜爱，我心中实在不舍他离开，只好设计又生下了渊儿。可谁料……”
“大公子各处皆是出众至极，自是无人能比。不过如今这侯府毕竟是靠世子撑着，夫人还是要与世子多多亲近些才是。”
“又岂是我不想同他亲近？这些年你也看到了，这渊儿就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天生就是个没心的孩子……”
陆夫人和嬷嬷的对话，顺着吹进房中的微风，传入沈枝意耳中。
手中的瓷白盘子瞬间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瓷片飞溅，将方才还整洁亮堂的屋子搅得一团糟。
沈枝意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连指尖都跟着失了力气。
她怎么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