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渊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那嬷嬷手上猛地一顿,连带着陆夫人也跟着一惊。

    陆定渊言语间没有一丝温度,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只见他沉着一张脸,大步朝她们走过来。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不在,母亲竟是这般在我院子里作威作福的。”

    陆定渊声音低沉,透着几分不悦。

    “陆定渊?”

    沈枝意喃喃出声,心中忍不住有些懊悔。

    她果然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明明想着不要让他担心,可兜来转去,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这一幕。

    此刻,连指尖的痛感似乎都变得微乎其微,全被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掩盖过去。

    下一瞬,熟悉的松香气息袭来,手中滚烫的茶盏被另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打落。

    泛着灼热胀痛的指尖也被那双手裹在手心,顿时好受了许多。

    “渊儿,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和娘说话?”

    陆夫人又惊又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您在闯进我的院子,擅自做主惩罚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说这些。”

    陆定渊抬眼冷冷看着她,语气坚定。

    精致昂贵的茶盏滚落在地,一声脆响过后,只剩下一堆毫无价值的碎裂瓷片。

    沈枝意下意识垂头去看,挡在她身前的陆定渊却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渊儿,你这样太让娘伤心了……”

    陆夫人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沈枝意在陆定渊心中有些分量,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几次三番为了这个丫头这般顶撞自己,丝毫不给自己留一点情面。

    “让母亲伤心是孩儿不孝,孩儿日后定会向母亲亲自赔罪。可母亲在我的院子里,不问青红皂白便擅自罚人,难道就是对的吗?母亲是不是该先道个歉?”

    陆定渊挡在沈枝意身前,直直看着面前的陆夫人。

    这下不用说陆夫人,连沈枝意都愣住了。

    让陆夫人给自己道歉?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毕竟她没多久就要离开了,可陆定渊和陆念还要继续和陆夫人一起生活,又何必为了她闹得如此不愉快。

    “陆定渊。”

    沈枝意拉了拉陆定渊的手,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还是算了吧,我也没什么事……”

    “你让我给这野丫头道歉?”

    陆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连上头的茶壶都跟着颤了颤,“想都别想!”

    “既然如此,那母亲也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陆定渊稍稍侧头,身后的庆安便立刻会意,赶忙上前:“世子。”

    “夫人累了,你带人送夫人回去。从今天开始,韶光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擅入。”

    陆定渊神色冷峻,说罢便在未分给陆夫人哪怕一个眼神。

    “渊儿!你这是要赶娘走?”

    陆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定渊,陆定渊却像没看到一般,拉着沈枝意转身便走。

    “渊儿!”陆夫人不甘地冲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夫人。”庆安上前,打断她正熊熊燃烧的怒火,“奴才送您回去。”

    陆夫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可偏偏庆安各处都做得周到,没有丝毫可以指摘之处。

    她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愤愤地振了振衣袖。

    “用不着!”她瞪了庆安一眼,“李嬷嬷,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