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果然跟了上来。
一道道佳肴摆在眼前，他狼吞虎咽，吃了满嘴的油渍，看得沈枝意忍不住开口：“慢点，没人跟你抢。”
方才那些侍卫被沈枝意尽数拦在门外，可房间的门却还开着。
这样说起话来难免会不方便，字字句句都要仔细斟酌。
可这样倒也有好处，让他们亲耳听到自己并未同这小乞丐说什么不该说的，对这孩子来说也更安全。
小乞丐听了沈枝意的话，吃饭的速度确是一点没慢下来，只咧着嘴朝她笑了笑：“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这么多好东西，我上次吃到还是好几年前呢！”
他说得无意，沈枝意却忍不住有些惊讶：“上次是谁带你来的？”
“是我爹娘”
大块的红烧肉有些噎，小乞丐抓起一边的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才顺了气。
抬眼看到沈枝意惊讶的表情，他撇了撇嘴：“干嘛？你当我生下来就是乞丐啊？我也是有过爹娘的好不好！”
“那他们后来……”
面前的小孩虽仍带着几分稚气，可藏在脏污下的脸蛋却生的可爱。
沈枝意忍不住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样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孩沦落成如今破破烂烂的小乞丐。
“都死了”
小乞丐往口中送菜的动作并未停下，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却像是掩饰一般端起面前的粥碗，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喝粥的声音很大，沈枝意听不出呼噜噜的声音里是不是掺了几声极轻的哽咽。
“对不起，我……”
她顿时觉得有些无措起来，对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小孩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小乞丐先抬起头来，看着她面上的表情，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本就脏兮兮的小脸更是像花猫一般。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用不着可怜我。”
“实话告诉你，我爹可是边关威风凛凛的官兵，神气着呢！”
他说到这话时，眼睛亮的不像话，可随着话音的落下，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小脸也跟着垮了下去：“只可惜，后来北昭来犯，他为了御敌受了重伤，没多久便过世了。”
“我娘伤心过度，当时便晕了过去，在床上病了一年，也跟着爹去了，我操办完他们的丧事，爹抚恤金也花的差不多，就只好出来讨饭啦。”
他小小的身影在阔气的大圆桌面前显得越发不值一提。
沈枝意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再次将这个孩子的伤疤活生生揭开，她似乎太残忍了些……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都说了，用不着你可怜我。”
他抬手一抹嘴上的油渍，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掏出腰间栀子送给他的匕首在空中挥舞几下，派头十足。
“别看我现在还小，等我以后长大了，可是要做大侠的，像我爹那样把所有坏人都击退！”
“好”
沈枝意忍不住失笑，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那我就等着你变成大侠，来保护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