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景元本不是个爱想这些的人,更对探听主子的心思没兴趣。

    大多数时候,陆定渊让他做什么他便作什么,旁的时候便只顾练功,至于陆定渊怎么决定、怎么打算,他一概不想,也不问。

    更何况陆定渊心思极深,他想也想不明白。

    可每每遇上沈枝意时却都不一样,陆定渊的目光里情愫太过惹眼,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想看不出也难。

    沈姑娘对世子很重要,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不然一向冷静自持的世子怎么会在以为她葬身悬崖后不顾一切地去找,在看见那具“尸首”的时候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又怎么会抛下他一向是为最要紧的政事,一次次去找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证据,证明着他的结论。

    顾淮序大概也知道这一点。

    他将景元秘密召进府中时,说:“请陆定渊速归”

    然后停顿了一会,又叹了口气:“若他实在放不下,那就告诉他,我可以处理好一切,让他放心。”

    比起陆定渊,其实景元似乎更像一个冰冷的木头人。

    他把后一句话藏进心里,他总私心认为他们世子不该被困在情爱里,便也自作主张。

    可眼看陆定渊半晌没言语,景元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心口泛上一股没由来的失望。

    他开口,正要告诉陆定渊把后半句话,便见陆定渊忽然抬起眸子,目光不知落到了哪里去。

    “嗯,今晚就启程”

    至于为什么是今晚,自然是因为要和西域王告别。

    局势越动荡,便越需要盟友,粮草一事已经把顾淮序和西域捆在了一起,他不该失了礼节。

    至于沈枝意,或许耶律靳说的没错,他总是自作主张的把沈枝意挡在身后,却从不问她是不是需要。

    这次到西域,他对沈枝意说不上刮目相看,却也着实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不论是沈枝意还是他都早已换了一副光景。

    沈枝意放下了,那他也不该纠缠。

    就这样吧,放那只蜗牛自己在草原上,一点点长成鹰隼。

    而他,也该回到他自己灰白的世界里,回到那些尔虞我诈之中。

    至于旁的……

    陆定渊又想起那个叫耶律靳的毛头小子来,脸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

    年轻气盛,瞧着又笨的可怜,空有一身蛮力,哪里配得上沈枝意一星半点儿?

    他心中瞧不上,可此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酸胀与嫉妒,罢了,量他也不敢拿沈枝意如何,不然,绝不会放过他。

    陆定渊的思绪在脑中转了个来回,时间却不过流逝了瞬息,他看了景元一眼:“京中之事不能被旁人知道,我们二人一起难免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

    “你现在先行回京,莫要让人发觉你的踪迹,我今晚出发,连夜追赶,大约后日能同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