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因为有了明月，陆定渊倒是没有继续逼问沈枝意，沈枝意心中便也放松了不少。
方才来时一个人觉得漫长的公道，回去的时候竟也不觉得看不到尽头了。虽然灯笼少了些，可好在有月亮照着，地面也不算太暗。
路过方才那片湖心亭，沈枝意忍不住看了过去。
如今已是夜半，这地方又偏僻清静，照理来说，正是鱼儿活跃的时候，可这会儿，水面却同她来时没什么区别，依旧那样平静。
“这片湖中的锦鲤，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
像是看懂了沈枝意心中在想什么，陆定渊突然开口。
对上沈枝意有些错愕的目光，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其实在你去西域之后，京城遭了场大旱，一连旱了许久，这湖心亭也在那时候枯干了，无论是锦鲤还是荷花都在那时候死得干净。”
“真的？”
沈枝意一愣，下意识侧头看向湖心亭水面的残荷，“可这荷叶还在。”
“对。”陆定渊点头，“荷叶还在，荷花也还在。”
“那场大旱之后，我命人重新蓄起了这湖心亭中的水，又几次向湖中栽种荷花、投放锦鲤，可荷花活了下来，锦鲤却不知为何，再也养不活了。先前你救起的那条，恐怕就是如今残存的为数不多的锦鲤之一了。”
沈枝意边听边皱起眉头来，她想象不出，陆定渊对着这湖心亭中的枯枝烂叶，回想他们在这里看锦鲤时的情景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
心有些隐隐作痛，“那你……”
沈枝意的话说到一半，便不知该如何继续。
只是身边的陆定渊却未曾理会，他没看沈枝意，只牵着明月，缓步与沈枝意并肩前行。
“所以有些时候，喜欢的东西便要及时说出来，心意不及时表达，便迟早会变成遗憾。”
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随口闲谈，却如同重鼓敲击在沈枝意心头。
若不早些表达心意，就会变成遗憾吗？
就像这湖中的锦鲤一般，先前没看完的，日后也再补不上了。
沈枝意垂下眸子，没再回话，陆定渊也没有再开口，明月更是不会轻易出声，气氛一时间便又安静了下来。
晚风越来越凉，陆定渊干脆弯腰一把将明月抱了起来，单手托在怀中。
中间没了旁人，沈枝意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袖不时会与陆定渊的相碰，属于陆定渊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有些熟悉，也有些怀念。
正胡思乱想之间，手背突然与陆定渊的相碰，沈枝意像是被烫到一般，骤然收回手。
余光下，身边的陆定渊没什么反应，沈枝意只能看到他怀中的明月似乎困得有些迷糊，脑袋一点一点地搭在陆定渊肩上。
若是七年前，她没有狠心离开，是不是就也能看到这样的陆念，还有……这样温柔的陆定渊？
沈枝意这样想着，鬼使神差般地，在手背再一次与陆定渊的相碰时，她终于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