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皇甫松撸起袖子，从旁边家奴的手中接过木棍，一马当先，国公爷虽然老了，可老当益壮。
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叫一个摧枯拉朽。
“别打了。”
“我不敢了。”
家奴们哪里管，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给我打。”
“狠狠地打。”
隋国公犹不解气，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吼道。
远处街道的墙角里
有人探出脑袋，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急忙缩回去。
“大哥，怎么回事？”
杨盈想要去看热闹，却被杨延一把拉住胳膊：“别去。”
“这群王八羔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再先神出鬼没地绕到兄妹二人的背后。
他们听说苏府被围了，特意赶过来瞧瞧，却没想正碰上四营将士和各个国公府的家奴围殴这些考生。
杨再先小声道：“巷子对面那群武士，浑身杀气，估摸着是军中士卒换装的。”
“得亏拿的是木棍，要是长刀，这回全把他们给杀干净了。”
“还有。”
“隋国公也在里面。”
杨再先嘀咕：“没想到这群国公爷，竟然和苏相的关系如此之好。”
“咱们还去不去苏府。”
杨盈问道。
“去。”
杨再先和杨延齐声开口。
杨家已经将全部家当下注了苏文和陛下，如果这时候半途而废，便是血本无归。
赌博
赌的就是胆量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时候正是表现的好机会。
况且
他们可不相信，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把苏文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扳倒，无异于痴人说梦。
“盈儿，你先去苏府。”
“我和延儿去帮阵。”
杨再先挑眉。
叔侄二人撸起袖子，也不怯生，前后冲入巷子里，加入殴打的人群之中。
“杨主簿，你怎么来了？”
隋常诧异。
“国公爷。”
杨延一拳头将面前的书生撂倒，咧嘴道：“这不是听说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围咱们相爷的府邸，下官正好路过，所以来帮帮忙。”
“杨再先。”
“你丫的注意点，别真弄出人命了。”
皇甫松急忙提醒。
“啐。”
一刻钟后
围攻苏府的上百个考生全部躺在巷子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樊虎一口老痰吐在他们身上，骂道：“记好了。”
“谁要是再敢来相府找事，老子就不是用棍子，而是用刀子了。”
“走。”
大手一挥，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巷子离开。
“砰砰砰”
“开门开门。”
隋常拍打着苏府的大门，吼道：“是我。”
“隋常。”
许久
大门打开，府里的护卫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别看了。”
皇甫松直接推开大门：“那群王八蛋已经被我们给打跑了。”
众人鱼贯而入。
杨再先和杨延也混在人群里，至于樊虎，苏泰，石豹他们，害怕苏文的责罚，不敢进府，偷偷摸摸地溜了。
看着前院满地的狼藉，这些个国公爷和相党的官员一个个生出无名之火。
他们在后院见到苏文，这位大周宰相，还在优哉游哉地钓鱼。
隋常等人的目光在魏无心的身上停留片刻。
苏文收养了魏文通独女的消息，在他们这些朝廷高层的耳朵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苏文都不怕
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我的好相爷啊。”
“都火烧眉毛了，您老还有闲心钓鱼呢。”
皇甫松伸手就要去扯鱼竿，却被苏文灵敏地避开。
“相爷啊。”
“你没听见吗？”
“那群王八羔子正在万寿门外，向陛下进谏，要斩你的脑袋。”
隋常也苦口婆心地劝道：“再不管管，人家就要逼宫了。”
“你怕个锤子。”
“神武卫，禁军，骊山大营的铁骑，随便叫点人来，不出半个时辰，保准把活干得漂漂亮亮。”
“尸体拉到城外一埋。”
“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皇甫松吹胡子瞪眼。
屋内
正和叶雅儿闲聊的杨盈竖起耳朵，听着这些国公爷的话，只觉得心惊肉跳。
“杀人简单。”
苏文撇嘴：“莫说一万，就是三万五万，十万八万，本相也能杀。”
“可杀了之后怎么办？”
“天下人怎么想？”
一席话，让众人神色郁闷。
“杀不得，那总能赶走吧。”
隋常席地而坐，愁眉苦脸。
他们的利益早就和苏文深度绑定在一起。
“都回去待着吧。”
苏文摆了摆手：“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摄于他的威严，隋常等人再有不甘，也只能离开。
等众人离去之后，苏文叫来老山头：“把我的相印送到宫里去，交给陛下。”
“你这是要去相以平息那些考生的怒火吗？”
叶雅儿开口。
“没错。”
苏文点头：“只能如此了。”
“况且，对我而言，有没有这个相印影响不大。”
神武卫，禁军，骊山大营内的风林火山和虎贲骑以及飞渔军，都是认人不认印的。
只要苏文愿意，哪怕没有相印，随时都可以调兵。
他不愿意，就算有人拿着虎符也没用。
交出相印
只是表面上去相罢了
他依旧还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大周宰相，威压六部三司。
更重要的事，交出相印，自己就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脱离风口浪尖。
有利于接下来的谋划。
“这就叫以退为进。”
伸手轻轻捏了捏叶雅儿的脸蛋。
皇城
摘星殿
李青柳的耳旁不停地回荡着外面考生的怒吼。
“请陛下斩奸相。”
她心烦意乱，脸色阴沉，周神通和照晚霜就守在殿外。
“该死的。”
李青柳强忍着想要调兵屠戮的念头。
“陛下。”
女官簌娘走进来：“老山头来了。”
“让他进来吧。”
李青柳开口。
独眼的马夫手里托着一方木盒来到摘星殿，双手捧着，递给簌娘。
“这是什么意思？”
李青柳伸手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相印，她并没有去接，反而阴冷地盯着老山头。
“回陛下的话。”
老山头微微躬身：“眼下时局动荡，情势危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担责。”
“相爷的意思，他在大周宰相这个位置了站了十多年，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恳请陛下恩准。”
李青柳接过相印，转交给旁边的姚太监，让其收起来。
“下诏。”
这位天顺帝君起身，走到摘星殿前，俯瞰天下。
“苏文罢相。”
“诺。”
姚公公心惊肉跳地将圣旨写好，然后在禁军的护卫下，来到万寿门前。
对着上万学子宣旨。
“奉天顺帝君令：苏文罢相。”
“钦此。”
全场寂静，有人不满：“为何不斩了这奸贼。”
“咳咳。”
姚公公轻咳一声，朝周神通道：“神武大将军，陛下口谕。”
“谁若是继续聚众闹事。”
“以谋反罪论。”
“当场处死。”
“诺。”
周神通抬手，神武卫甲士齐齐拔出腰间钢刀，肃杀之气弥漫，腾空而起。
还想要推波助澜的人望着神武卫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吓得脸色苍白。
姚公公趁热打铁：“举子们，见好就收吧。”
“你们都是我大周的栋梁，陛下宽厚仁慈，你们也不可太过分。”
“都散了。”
“明天一早殿试”
“不来的，视为自动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