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医生走了,罗爱萍这才又赶紧坐到跟前,为苏砚秋捏好被角,拉出她的手,熟练的按摩起她的手臂。
“这下呀妈妈总算是有盼头了妈真怕你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些年要不是放不下你还无知无觉的躺着,我都活不下去了”
她一边轻轻的按压这苏砚秋手臂上的穴位,眼圈又不自觉的红了。
“妈,给我讲讲这十年都发生什么事了吧。”
苏砚秋身体虚弱,说话费力,想来身体长时间没有锻炼和进食,各项机能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便歇了自己开口询问,想让妈妈挨着把家里的事情都讲讲。
“那天接到你车祸的消息,我和你爸都在上班,肇事司机逃逸了,是你们同校的一个高中学生报的警,跟着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抢救,我和你爸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你爸死活不签,说不可能,哎我还给你说这些干嘛”
说罢罗爱萍扯了一旁的抽纸,低着头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赶紧岔开话题。
“后面,你被判定为持续性植物状态,身上也有多处骨折,医生说脑死亡再治疗苏醒的可能性很低,你爸和我都不信,反正等你身上骨折好了以后,我们就到处查资料找熟人问,这些年全国各地医院换着治,现在这都是我们换的第8家医院了,你爸说再不行,就想办法出国去治。”
罗爱萍拍了拍眼前苏砚秋瘦削的手背,
“好在啊,好在你终于舍得醒了,可惜你爸和你弟为了挣钱供你治疗这会都在蜀城,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你。”
“我的病没办法报医保吗?”
苏砚秋知道自己家的经济情况也就刚到小康水平,遇到她这样,治疗费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能,你是被人撞的,撞的人还跑了,他的车是保险还过期了,虽然后面人抓到了,不过也是个到处欠着钱的赌徒,没有钱赔偿,这种交通肇事医院不给报,后面我去给你爸去给你办休学,学校知道这个事情还发起了募捐,给咱们捐了7万多,也算缓解了一些压力,你的班主任王老师还来看了你好几回”
她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本该忘记的人和事,却因为那些人的雪中送炭被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叮叮叮。”
罗爱萍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轻轻的将女儿的手放入被子里盖好这才接通,视频界面突然打开,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闯入镜头,声音洪亮
“我正在过来的路上了,你快让我看一眼小秋是不是真的醒了!”
“真的醒了,刚刚还在跟我聊天呢。”罗爱萍脸上露出笑容,丝毫不在意眼角堆起的细纹,将手机对准了半斜躺在床上的宋砚秋脸上。
“爸爸,您慢点,不着急。”她扯出一个笑容,僵硬的脸庞没有什么肉,显得苍白又无力。
男人似乎是在下楼梯,眼睛却完全没注意脚下,只顾盯着屏幕。
“小秋你真的醒了”说罢男人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水花,他忙将手机一歪,将自己的脸别出屏幕。
“给我看看我姐!”手机似乎被人用力的接过,一阵猛烈的摇晃,随即对准了一张小麦色皮肤,却异常帅气英朗的脸。
“姐,你真的醒了,还认得我吗?”对方声线透着激动,又透着一丝害怕,可能怕对方像影视剧中一样,再没了以前的记忆。
“你嘛,跟屁虫,粘人精,赖皮舟。”
苏砚秋心中酸涩,曾经那个还在读四年级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为这样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了,五官轮廓还在,却瘦了黑了许多,已经过去了十年了,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爸,我姐真的没事,她真的没事,她什么都记得!”
两父子好像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走廊里上演着一出表演,引来周围人的频频观望。
“好了,你们过来了再说吧,你那周围太吵了,影响秋秋休息,她才刚醒,要静养。”
罗爱萍说罢毫不客气接过手机,挂了通话。
“妈,我爸我和弟弟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想着刚虽只看了一眼的爸爸和弟弟,但爸爸粗糙的皮肤,额头的三条大横纹,便会知道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苏自强以前在汽车4s店做销售,长得虽然不高,却也是穿着得体,皮肤白皙,可如今肤色黝黑,穿着更是随意,一件短袖似乎都有些变形变色。
“你爸那时候因为和我换着来医院照顾你,之前的公司没办法长时间请假,便辞了自己做点生意,做中介,卖些二手车什么的,有时间了,晚上还去摆摆地摊。
你弟弟高中成绩一般,当时家里经济也紧张,他说不读了,便就也出去给人帮工了,奶茶店,汉堡店都干过,现在在帮人做网店客服,时间比较自由,家里主要还靠小舟照顾着。”
罗爱萍又拉出宋砚秋的腿给她揉穴位,动作娴熟。
苏砚秋内心苦涩,她倒下仿佛成了家庭的沉重负担。
弟弟原本在小学成绩还可以,可惜她一倒下,家里经济压力骤然增大,他能不能继续读书或许根本身不由已…
因为家中有她这个长期病号,母亲不得不辞去自己会计的工作,四处奔波于各大城市的医院之间。
父亲为了照顾她,只能选择那些时间灵活却缺乏社会地位的工作。
苏砚舟,这个本应还在学校读书的男孩,也早早进入了职场。
“妈,爸爸和弟弟什么时候过来?”
“可能要明早了吧,他们买的硬座,要8个小时呢,我先给你冲杯葡萄糖水,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这个,喝了就睡吧,明天要开始康复训练了。”
说罢罗爱萍便去开水房接水去了。
苏砚秋这才打量自己住的病房,是个两人间,但隔壁并没有住人,她试着动了下身子,沉重如磐石,甚至抬腿都艰难,她只能将就着这个姿势试着引气入体,气体进入丹田立马溃散,没了踪迹,再试,同样如此。
“小秋,别忙着睡,先喝点葡萄糖。”
罗爱萍看着闭眼的苏砚秋,轻轻唤了声,苏砚秋只得睁眼,心里气馁为何气不能停留在丹田,这时一杯水便被投递到嘴唇边,甜滋滋的味道从喉咙蔓延到胃部,熨帖着这副羸弱的身体,每一个身体细胞似乎都在被温水冲刷,热浪从胃部又蔓延至四肢百骸,可紧接着,便是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呕!”看着突然转过头趴在床边呕吐的苏砚秋,罗爱萍吓得立即去拍她的后背。
“怎么了,妈马上叫医生啊!”
“呕,呕,不用,这水的味道有些奇怪,我还不太习惯。”
苏砚秋无力地挥了挥手,她意识到自己的味觉和舌头至少完整地带到了这个世界。刚才那口水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有着一股子漂白粉以外的怪味。
“难喝吗?那妈去给你买点矿泉水自己烧水。”说罢连忙穿外套作势要出门。
“不用了,妈,我累了,要睡会,时间也不早了,你也休息明早再说吧。”
罗爱萍只得打水给苏砚秋洗漱,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儿,罗爱萍替她将被子捏的严丝合缝,这才到另一张病床上睡了。
听着隔壁病床呼吸均匀,苏砚秋微微睁开眼睛,试图自己坐起来,试了好几次,这才拉着床两边的扶手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只是盘腿有些艰难,下肢的反应似乎格外要迟钝一些,她只得用双手把双脚掰过来,摆出打坐的姿势。
在异世,她已经习惯这样休息,休息的同时,能将灵气引入身体淬炼身体。可惜这个世界灵气似乎格外稀少,枯坐一个小时,也就零星的几颗,进入身体也如泥牛入海,多次尝试,几乎没有反应。
就在她耐心快要耗尽之时,丹田之内突然出现一座小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