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下,雪茹绸缎庄后院仓库。
绸缎堆里,陈雪茹躺在向东的肩膀处。额角沾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红透的俏脸上眼睛水汪汪的。
向东这会可心虚了,这好端端的俩人就发了疯。趁着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得赶紧跑路啊!
“行了,我还有事呢,得先走了。”
陈雪茹听到后,芳心顿时一颤。仿佛男人要跑路,给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莫大的阴影。
“那我怎么办呢?你这是打算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向东这时候头都有些大了,但也不能不面对现实。
“雪茹姐,先别说我月底就要结婚了,就算我单着咱俩也没这可能呀,你性格太强势,我也不会委曲求全,咱俩勉强生活在一起,也就只剩下吵吵闹闹了。”
陈雪茹依偎在向东暖热的怀里,耳里却听着如此冰冷的话语。泪水从眼角顺势而下,脸上满是哀伤。
“那我今天偏要你负责呢?”
陈雪茹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直勾勾的盯着向东,仿佛是今天向东不给个交待,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向东看着眼前这女人,彼时还盛气凌人,但此刻却是楚楚动人。一时间,向东的心也软了。
于是伸手把陈雪茹搂在怀里,这会心里也乱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才道:“雪茹姐,我是个孤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们此刻虽然是因缘际会,但毕竟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让我就这样舍下你不顾,我心里也是实不情愿的。但这世间的事,十之八九都不如意,也勉强不来。我和秀宁已经有婚约,让我就这样抛弃她,让她受人奚落耻笑,那就是在逼着她去死。”
“那我呢?难道我就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人?”
陈雪茹的泪水落在了向东的肩膀上,冰冰凉凉。
向东不自觉的抱紧了怀里的人,仿佛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雪茹姐,今天之前我还没见过你,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你。但今天之后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你。”
陈雪茹听后,趴在向东的肩膀上,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向东松开了陈雪茹,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捧起她的俏脸问道:“雪茹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陈雪茹心都碎了,这是个冤家啊!
交道口,京城第六医院。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目光急切的看着眼前的医生。
“病人已经清醒了,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至于后续会不会出现问题,还得再观察观察。”
值班医生今天也是开了眼界了,这谁打人往小腹上打?这谁小腹被打了一拳就差点死了?还有谁掐人中差点把鼻唇沟掐穿?
许富贵闻言喜出望外,紧紧的握着医生的手不松。
在家里刚听到大茂被打死时,真是仿若天塌地陷,媳妇瞬间就晕倒不省人事了。自己只能托邻居帮忙照看着,埋头就往四合院赶。
走到半路时,就碰到有几个人骑着三轮车,带着儿子往医院赶。
“医生,我儿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您可得帮着细细诊治啊!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回头必有重谢!”
许富贵就这一个儿子,对他也看的很重。
“病人家属,你要相信我们医生。我给你透个底吧,你儿子已经没事了,他最重的伤不是小腹处,是人中穴的伤口。”
听到医生如此说,许富贵瞬间就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什么,目光阴恻恻的。
东直门,红星轧钢厂保卫处。
“傻柱!我劝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对许大茂下死手!”
审讯室里,傻柱被铐着双手,端坐在椅子上。对面墙上的唰白的强光,照的他都睁不开眼。
他到这会也想不明白,许大茂为什么会死?
“我真没有下死手,我就轻轻打了他一拳。”
“不要狡辩,你杀人的过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审讯员早都知道许大茂抢救活了,但这事凭借他们办案的经验,总是觉得里面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
于是傻柱又把事情从头到尾,毫不保留的复述了一遍。
但谁信呢!下午那事闹的可是沸沸扬扬的,轧钢厂、街道办、派出所齐齐出动了。这要是个误会,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于是,审讯员把探照灯又放近了一点。
正阳门下,鲜鱼胡同。
牛爷家客厅中。
“周叔,这东子怎么还没回来。”
牛爷坐在厅里和周大爷喝着茶,聊了一个下午。即将到了赴约时间,但这人还没回来。
“不要着急,东子这孩子是有分寸的。这会还没回来,准是有什么事临时绊住了。”
周大爷虽然嘴里说的轻松,但目光里也透着少许担忧。
“那就成,但也不能太晚,失了礼数。蒋方南现在被调到轧钢厂任保卫处长了,咱也不能去的太晚,耽搁人家时间。”
周大爷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怔怔的望着门外,等着向东。
雪茹绸缎庄。
“雪茹姐,记得给我裁两件衣裳,我可要好料子呢,你可别糊弄我。”
“哎呀,知道了。赶紧的转过身来,你不还有事呢吗?”
陈雪茹正在给向东拍着衣服上的毛絮,就听这冤家还在叮嘱自己。
“没想到你个蹬三轮的,还要去萃华楼赴约。今晚都有谁啊?”
向东看着陈雪茹此刻跟个小媳妇似的,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心里还挺受用的。
“请客的是萃华楼的大厨曲师父,赴约的有我邻居和你们附近的牛爷,估摸还有一位,但不知道是谁。我就是个搭头,没人在意我。”
“我在意呀,什么搭头不搭头的,多认识点人,对你也好。曲大厨我知道但不认识,那可是勤行里的头面人物,在上面挂了号的。至于牛爷那可是老相识了,经常在小酒馆里一起喝酒呢。”
向东看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就抓住了陈雪茹的手,拥抱了一下就转身离开。
向东走到侧门打开门时,陈雪茹急切的问道:“搭头,今晚还回来吗?”
“回来!”
陈雪茹差点喜极而泣,看着门处已经离开的背影,仿佛在喃喃自语。
“那我给你留门。”
王府井大街,萃华楼饭庄。
饭庄大堂内,已是座无虚席,推杯交盏之声不绝于耳。
楼上的一处包房中,却显得有些静怡。
房内的餐桌处,只坐着萃华楼大厨师傅曲天池,和身旁着黑色中山装,面容清矍的中年男人。
“老曲,这周叔怎么还没来,要不让我去接一下?”
中年男子周身气度虽渊渟岳峙,但此刻也有些微微焦急。
“方南,不要着急嘛。周叔年纪大了,路上走得慢也是正常……”
‘梆梆梆’
就在这时,俩人听到敲门声响起。中年男子霍然而起,急匆匆的朝门口奔去,曲师傅亦是跟在身后。
“周叔!方南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您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开门后,门外站的是向东三人。
但中年男人打开门后,一眼就认出了周大爷。
“好好好,我好着呢。”
周大爷见蒋方南目中含泪的询问,心中是感慨万千。这当年一身锐气的青年,如今也已是两鬓斑白。
“走走走,进去坐着说。”
蒋方南身后的曲师傅见状,连忙招呼众人入内就座。
待众人入座后,向东端起茶壶给众人一一斟茶。见墙上没有抽烟罚款的标语,又给众人递过香烟。
坐在周大爷侧边的蒋方南,看到向东递过来烟,微怔了一下便含笑着接下。
“你就是向东吧?”
“是的,蒋叔。我就是向东。”
“你还是叫人蒋处长吧!”
坐在曲师傅身旁的牛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包房里气氛一滞,只见牛爷一脸不屑,蒋方南脸上笑容勉强。
“老牛,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俩私底下说去!”
曲师傅连忙呵止,生怕又闹起来。
“今天要不是周叔来,私底下我找得着他吗?姓蒋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儿子保国今年能不能回来!”
向东对比一头雾水,这晚上赴宴也要唱戏?
原来是蒋方南五年前,带着牛爷的独苗儿子牛保国去北方参军了。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别说在家里想儿子抹眼泪的牛婶了,就牛爷自己心里也是每每惦念。
不料,这蒋方南年初时转业调回来了,而自己儿子还在北边驻扎着。这还得了,牛爷是一而再的恳求蒋方南,让自己儿子也调回来。可部队又不是过家家,再加上这牛爷儿子牛保国也是个犟种,还不愿意回来。
这事就僵到这了。
“老牛,保国的事情我说了也不算。再说他也喜欢当兵,这你是知道的。你就别着急了,他在北边安稳的很。今天周叔他老人家在这里,我给你保证,真要有机会,我一定调他回来。成吗?”
牛爷听蒋方南都这样说了,也只好蔫蔫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先聊着。我给你们炒菜去,一会咱们边吃边聊。”
曲师傅见包房内气氛和缓,就起身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