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心硬，只是不知为何，老太君的情绪似乎也同样传给了他。
对于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人的少女，他也多多少少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是以，他主动出手，帮了喻若芸。
同时，也想让老太君宽心。
好在，方才与喻若芸交谈的时候，他亲眼见到，喻老太君神色缓和了几分。
而后，便在那老嬷嬷的搀扶下，提前离开了冰会。
他看向沉默的喻若芸：“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喻若芸抿着唇，眼神微微有些发沉。
宋霁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这些日子，虽然在祖母面前极力隐瞒，可是，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自己那点小心思，只怕是早就被她看穿了。
之所以隐忍不发，也是不想再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想到此，喻若芸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她忽然想一个人静一静。
便抬起头，微笑看着宋霁：“不用了，宋大人，芸娘想自己回去。”
谁知，宋霁却不由分说，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几乎是裹挟着将她带到了贴着“宋”字的马车旁。的
喻若芸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他的霸道。
宋霁却道：“据我所知，今日喻大小姐是与老太君坐同一辆马车来的，如今老太君坐着马车走了，喻大小姐一个人，要如何回去？”
还不等喻若芸开口，他又继续道：“再者，今日你当众害你那妹妹丢了脸，你独自回去，就不怕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将火撒到你身上？”
说着，他有些怜悯地打量了喻若芸一眼。
这一眼，让喻若芸莫名有些无地自容。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若是她的亲爹娘能公正一些，当年就不会将她送进宫中。
今日若没有个更大的靠山站在她身后，只怕是今日回去，一顿教训是免不了的。
这宋霁，是在帮她吗？
想到这里，喻若芸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宋霁的表情。
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但如他这般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能坐到位极人臣的地步。
城府手段自然颇深，也更不会轻易叫人看出了心中想法。
喻若芸看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索性也不再纠结，她点点头，道了一声：“宋大人说得有理，芸娘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便在连翘的搀扶下，先行上了马车。
马车的炭火烧得很足。
坐在暖和的马车里，喻若芸只觉得浑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张开了。
她找了个最满意的角落，舒舒服服地窝在上面。
目光却直直地落在随后跟上来的宋霁身上。
这宋大人，还当真是毒舌又暖心。
察觉到她的目光，宋霁挑眉：“怎么了？”
喻若芸勾着唇，脱口而出：“宋大人，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看着少女此刻舒服得如同小狐狸一般狡黠的面容，宋霁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忽然有种被触动的感觉。
他微微凝眉，确定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方才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喻若芸。
是，因为她？
这种超出他计划之外的感觉，让他有种失控的烦躁。
可是，却又无法忽略心底升起的那点隐秘的满足感。
他想，或许，这个少女，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
“嗯。”
他想起方才她的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表示承认了她的说法。
喻若芸也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忽然觉得，祖母这次的决定，倒是颇为英明。
宋霁可比他那个只会风花雪月、扛不起事的大侄子强多了。
至少，在自己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会站在自己这边。
也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站在自己这边。
喻若芸忽然回想起四年前。
那宋远文还爱慕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有一次与喻若晴发生了口角。
明明是喻若晴看不惯她被爹娘捧在手心，故意摔坏了娘送她的红宝石头面。
只是，最后那喻若晴哭了两声，宋远文竟然不信是喻若晴故意破坏，反而指责她不该为了一副头面，伤了一家人之间的和气。
可那是她的亲娘送她的啊！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喻若晴轻易地破坏，她却连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权利都没有。
那时候，宋远文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和喻若晴从小一起长大，他清楚晴儿是什么样的人。
喻若芸只记得，那一瞬间，她对宋远文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间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