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向晨被少女的笑容晃得恍惚了一瞬。
随时，便听到少女那天籁的清丽的声音传来：“我是从京城喻家来，拜见舅老爷的。”
闻言，凤向晨的眼睛陡然瞪大，射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光芒。
“你是喻家表妹？”
原以为表妹此刻应当早就回到老宅了，却不想，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而且，还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结合起凤鸣山的刺客尸体，他的瞳孔又是陡然一缩：“那些人……”
“是冲着我来的。”
喻若芸十分淡然地接过了话头，仿佛方才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是她一般。
某种程度上来说，喻若芸确实在从遇袭到此时此刻，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完成了一次心灵上的巨大的改变。
从猜到京城里可能出事了开始，她整个人的心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被找回国公府之前，她是每日只为填饱肚子发愁的小乞丐。
回到国公府之后，短暂地拥有了一段时间的爱，而后，这份爱又被无情地碾碎。
入宫四年，她也在一次次的磋磨中，看清了自己亲生父母兄长的真面目。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只要守好自己的内心，不要再去渴求一些原本就不属于她的爱。
等到祖母百年之后，她能将祖母毫无遗憾地送走，再离开国公府，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始自己真正的人生。
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恍然惊觉。
其实，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甚至，在猜到祖母的结局的那一刻，她心里涌上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动。
是以，才会那么决然地，亲手杀死了一个蒙面人。
匕首刺入皮肉的感觉非常奇妙。
蒙面人温热的血液流到她手上的瞬间，心头那股子躁动才稍微平息了几分。
若是她身怀武艺，那蒙面人只会死得更惨。
而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一切变故的喻若芸，也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宠辱不惊的人。
至少，此时此刻正是如此。
凤向晨闻言，面上的神色几经变幻。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还能有如此泰然自若的神情。
莫说是女子，便是寻常男子，倘若是遇上了刺客，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也是不可能会如此淡定的。
不愧是那位传奇的表大奶奶嫡亲的孙女。
但口说无凭，他问道：“你说你是京城喻家来的，可有信物？”
他记得，老爷子说过，喻家表妹是带着表大奶奶的信物来的。
虽说他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喻若芸的话，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先验明正身。
喻若芸却摇了摇头：“没带在身上。”
凤向晨原本还有松动的眉眼，顿时又凝重地聚在了一起。
没有信物？
那便有可能是冒充身份了。
看到凤向晨的脸色在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喻若芸当即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
却也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我们在凤鸣山遇袭，我让女卫红袖带了信物去凤家找舅老爷，想来，此刻舅老爷已经见到了信物。”
“不过，凤头领若是不信，芸娘手上倒还有些别的东西，能证明身份。”
说罢，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沓地契。
都是这些年祖母攒下的产业。
也是祖母要她带过来，让舅老爷帮她参谋的几间铺子。
凤向晨神色微动，从她手中接过地契。
看到上头明晃晃地写着表大奶奶的名字，心中这才稍微放心了几分。
虽说倘若眼前少女当真是冒充的，这些东西也可能是从真正的表妹手中抢来。
不过，根据凤向晨的经验来看，眼前的少女并无半分冒充的迹象。
他收起地契，交还给了喻若芸。
打算暂且相信她的话。
“此案已经上报官府，既然对方是冲着你来的，可否随兄长一起去一趟官府录口供？”
喻若芸自是点头：“此案正是我们报的。”
话落，她朝长风扬了扬下巴。
凤向晨顺着喻若芸的视线看过去。
长风走过来，亮明身份：“凤头领，正是我报的案。”
看到长风，凤向晨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从方才一开门，他就看出来，开门的那一男一女，都是武功高强的练家子。
若喻家表妹当真是带着护卫来的，倒是能解释为何死的都是那些刺客。
而她们只是受了一点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