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凤老爷子喊出了这两个字。
闻言，不光是喻若芸，便是凤瀚海和身旁的丫鬟们也俱是一愣。
堂堂凤家老爷子，竟然对着一个头次见面的晚辈失了礼数！
然而，并没有人觉得无礼，或是可笑。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那个远嫁到京城的姐姐，对于老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喻若芸也只是怔愣了片刻，随后温和地笑了笑。
扶起凤老爷子，又喊了一声：“舅老爷。”
凤老爷子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一双老眼里已然满是泪水。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中的泪花，又拉着喻若芸的手，连连称好：“好芸儿，你与我姐姐，也就是你祖母，年轻时候生得简直一模一样！”
提起祖母，喻若芸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若是长得想祖母，那倒是她的福分呢。
只不过，想起祖母，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不安和痛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喻若芸将目光投向了红袖。
从今晚见到红袖的第一眼开始，她一直没有机会问起京城和祖母的事情。
不只是没有机会，同样的，她也在逃避。
她心中其实基本已经确认了那个可能性。
但同时，她又自欺欺人地逃避着。
只要她不问，或许，一切就没有发生。
红袖发觉了喻若芸的视线，竟是难得心虚地将视线移到别处。
喻若芸的心又在一瞬间凉了半截。
她竭力驱散心中的那一丝不好的猜测，可是，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凤老爷子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因着方才红袖否认喻若芸已经知道喻老太君死讯的事，凤老爷子并未往旁的方向想。
只以为是天气太冷，将喻若芸冻着了。
忙道：“这关东不比京城，靠近边塞，冬日里是要比京城更冷些，芸儿可是凉了？婧柔……”
凤老爷子对凤婧柔道：“快去拿件雪貂大氅来，给你表姐穿上。”
随后又拉着喻若芸的手，对她介绍道：“舅老爷这记性，忘了介绍，这是婧柔，你大舅的女儿。”
凤婧柔有些腼腆地朝喻若芸行了一礼：“表姐。”
喻若芸点点头，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婧柔表妹。”
凤老爷子这才仿佛突然想起来要为喻若芸介绍一般，挨个儿将厅中几人介绍了一遍。
“这是你二舅，瀚海。”
“这是你二舅家的臭小子，向晨，你应当见过了。”
喻若芸同样挨个儿行礼。
凤老爷子看着喻若芸举止端方的模样，再次幻视了自己的姐姐。
眼眶不自觉酸涩得厉害。
他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中的泪意。
凤向晨却皱眉道：“爷爷，怎么不见奶奶，还有大伯、小姑？”
“还有我娘和大伯娘？”
凤向晨如今在军营里当差，对于环境的变化自然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
这两日因为得知了喻表妹要来，家中无不翘首以盼。
可如今表妹来了，家中却没什么人出来迎接，本就不太合乎常理。
是以，他不由得看向凤老爷子。
凤瀚海眼神眨了眨。
喻若芸也将目光投向凤老爷子。
凤老爷子叹了一声：“你舅奶奶方才身子有些不适，大伙儿都去陪她了，芸儿，舅老爷带你去看看她，你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你舅奶奶。”
还不等喻若芸回答，听到凤老太太一时病倒，凤向晨顿时着急起来。
“我晚上当值时，奶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病倒了？可曾请了府医来瞧瞧？”
凤老爷子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唯恐让喻若芸听了去。
只道：“无妨。”
听到舅奶奶病倒，喻若芸也有些着急。
忙跟着凤老爷子去了正院里。
果然见一老夫人躺在榻上，头上戴着抹额，只是眼中却止不住地流泪。
而她身旁，两位儿媳和凤飞瑶、凤瀚明都在一旁陪着。
凤飞瑶坐在凤老太太身旁，轻轻用帕子为她擦去眼泪。
“娘，您一定要节哀顺变，千万仔细自己的身子。”
可凤老太太却是一味的伤心。
连带着两位儿媳也忍不住默默垂泪。
几人一进得屋内，见到的便是这哭哭啼啼的一幕。
喻若芸皱了皱眉，凤向晨看到自己奶奶一副病容哭泣，更是大步走上前：“奶奶，出什么事了？”
凤老太太不语，只是拉着凤向晨的手。
凤向晨看向凤飞瑶和凤瀚明：“三姑，大伯，奶奶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