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认知几乎让刘大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半晌，直到师爷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来。
再次看向师爷的眼神中，竟然还透出几分求救的意味。
“那，那我现在去与她道歉，要怎么说？她能原谅我吗？”
一时竟然是被吓得连“本官”都忘了自称。
也在一瞬间将自己那一身的傲骨给抛之脑后，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尚且还未及笄的少女的原谅。
师爷也惊讶于自家大人的变脸。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他小声道：“先试试吧，昨日夜里小的与她录口供时，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您若是真心实意道歉，她应当是能原谅您的。”
得了师爷的保证，刘大人的心中稍微有了些底。
是个讲道理的便也好办了。
他今日所为，本身也是在告诉凤大小姐一些道理。
想到此，刘大人朝师爷点了点头：“好，本官这就去试试。”
师爷见他又开始自称“本官”，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数。
便点点头，朝自己的位置退去。
刘大人坐在高堂之上，理了理头顶的乌纱帽，又理了理袖口。
随即又状似无意地瞥了喻若芸一眼。
见她仍旧是一派淡定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想了想，刘大人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竟然径直朝着喻若芸的方向走来。
凤婧柔想到这刘大人方才还想打表姐，如今又亲自走过来，定然又是要对表姐不利。
当即又紧张地朝前挪了挪。
为了更好地将喻若芸护在身后。
白芷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动作，顿时会意。
为了保护喻若芸，更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她坚决地又朝前面挪了挪。
力求将两位小姐都护在身后。
若是放在往常，刘大人定然会治她一个不敬官府的罪名。
但是，此时此刻的刘大人，却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
他越过了白芷和凤婧柔，走到喻若芸跟前。
二人还想过来护住她，被喻若芸抬手制止。
她故意假装没看到刘大人那带着几分谄媚的眼神，冷声道：“怎么？刘大人莫非还要亲手行刑？”
刘大人被吓得差点破功，当即摇头道：“下官不敢！”
果然。
喻若芸冷冷勾唇，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师爷。
看来，这师爷是认出她来了。
还告诉了刘大人自己的身份。
也正好，能免去了自己解释的麻烦。
只不过，喻若芸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而是兀自冷笑地看着刘大人。
一旁的凤婧柔和白芷，被刘大人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刘大人则是被喻若芸唇角的笑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他又清了清嗓子，主动道歉：“喻大小姐，方才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闻言，喻若芸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又让刘大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倒不是怕喻若芸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女。
他怕的，是她背后的国公府和首辅大人！
是以，哪怕此刻让他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给一个小女子低头，这份耻辱，他也只能生生地受着。
只盼着，这喻大小姐能够如同师爷所说的那样，对他网开一面。
还在，喻若芸并非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人。
刘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想打她，她日后总还有机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眼下最重要的……
还是表妹的事情。
她有些怜惜地看了一眼凤婧柔脖子上的伤痕。
冷声道：“好说，我与刘大人的事情暂且不提，只不过，我表妹险些被人谋杀的一事，还望大人能秉公处理，切莫让治下百姓心寒啊。”
若是如同凤家这般有一定威望的大家族的女子，前来报官，尚且不能得到为官者的公平对待，那么，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平民女子呢？
蒙受了冤屈，又该像谁诉苦？
“这……”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喻若芸提出要求之后，刘大人竟然再次纠结了起来。
喻若芸蹙眉，耐心几乎要耗尽。
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冲了几分。
“怎么？对于刘大人来说，秉公处理一件案子，很难吗？”
“那倒不是。”
刘大人连忙撇清关系：“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