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精神崩塌
京北,别墅区。
天色灰蒙,乌云压顶。
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油画,画面是一位穿白裙的女人,背对着夕阳,身影孤单,轮廓模糊。
那是他根据记忆让画师照着“她”画的。
萧晨阳坐在沙发里,神情呆滞,手中握着那枚三年前的婚戒,戒圈的内壁刻着她的名字—叶诗韵。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胡茬爬满下巴,眼窝深陷,整个人像从泥里爬出来的死人。
“叶诗韵……”
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眼底泛着血丝。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错了!”
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像怕惊扰了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不爱钱,只想要一个家吗?”
“我给你啊……你回来,我把温雪梨赶出去,好不好?”
“你说话啊!”
没人回应。
空气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猛地抓住自己脑袋,用力地抓,像要从骨头缝里掏出点什么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温雪梨身穿一袭鹅黄色长裙,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
“晨阳,你该吃点东西了!”
她语气温柔,嘴角带着惯有的讨好。
萧晨阳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忽然,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温雪梨。
温雪梨心头一喜,正想开口,却被他一把抱住。
“诗韵……你回来了!”
温雪梨的脸僵住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
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
我以后不凶你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声音像小孩一样,带着一丝哀求。
温雪梨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汤碗抖了抖,差点洒出。
她意识到,萧晨阳的眼神里根本不是看着她。
“晨阳……我是温雪梨啊!”
她试图提醒。
“诗韵,你又闹脾气了对不对?”
萧晨阳却低笑一声:“别生气,我这不是认错了吗?你最喜欢我哄你了……”
说着,他轻轻摸上她的脸。
温雪梨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萧晨阳!你疯了?!
我是温雪梨,不是叶诗韵!”
她尖叫着推开他。
萧晨阳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暴戾:“你不是她?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她!
她不会丢下我,她还活着!
她不会死的!”
他冲过去揪住温雪梨的头发,疯了一样地吼着:“你说!你是不是她伪装的?
是不是你跟盼盼串通好的?
她是不是藏起来了?!”
“啊—!你放开我!”
温雪梨挣扎着尖叫,脸被扯得变形。
佣人闻声而来,连忙把两人分开。
温雪梨披头散发地摔在地上,怒火冲天地喊道:“你去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你疯了!她死了!跳楼死了!
尸体你不是亲眼见过了吗?!”
“我没看到她的脸……”
萧晨阳声音低沉,喃喃重复:“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她……”
“你疯了!她死了就死了!
你得接受现实!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
温雪梨声嘶力竭地喊着,脸涨得通红,眼神癫狂。
“你闭嘴!”
萧晨阳捂住耳朵,狠狠撞向墙壁:“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才是假的!
你才是那个毁了她的人!!”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
温雪梨吓得跌坐在地,双手颤抖,不停后退:“疯子……你真是疯子……”
她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口。
佣人吓得不敢说话,只能赶紧打电话叫医生。
萧晨阳抱着那枚戒指,坐在角落,喃喃着:
“诗韵,别走……
我答应你,我们可以正式补办一次婚礼……
这次有教堂,有花……
你最喜欢的蓝色鸢尾花,我全都为你准备好……”
他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光。
萧母最近很少露面。
但她也听说了自家儿子的近况,精神恍惚,反复喊叶诗韵的名字,甚至打伤了温雪梨,住进了私人精神调理所。
心痛之余。
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活该!”
她早就警告过他,情爱最是虚妄,男人不该被感情控制。
但现在,一切都乱了。
董事会频频有人找上门来,想让她扶正温雪梨,稳定家族后代的局势。
她却迟迟没有表态。
因为她心里清楚,温雪梨这个女人,不干净。
之前的萧晨阳,可以和她结合。
但现在萧晨阳这个样子,萧家需要一个清醒、干净、得体的新主母,而不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旧情人。
她隐约有一种直觉—
那个叫叶诗韵的女孩,也许根本没有死。
同吃同住多年。
同是女人。
萧母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于是,她开始私下接触王家—准确来说,是王盼盼。
但王盼盼直接把她的电话挂了。
萧母捏着听筒,面色铁青。
“这个丫头,果然跟她哥一个德性……”
她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慌张。
如果那个女人。
真的还活着……
那才是真正的定时炸弹。
f国。
医生解开纱布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钟表“滴答”的声音。
那是一间私人整形恢复室,窗帘半掩着。
王思远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面无表情。
护士手指细致,一层一层将白纱拆下,最后一层揭开时,空气仿佛顿了一下。
女人坐在那,安静得不像个活人。
她的眼睛垂着,没有看镜子。
医生轻轻开口:“你可以看看了!”
叶诗韵抬眼,镜子就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全新的脸。
下颌更尖,鼻梁更挺,眉眼不再是曾经那种柔软圆润的线条,而是锐利、寡淡,仿佛任何温情都无法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眼神空白。
良久,她抬手,指尖轻轻触了触自己的脸。
没有表情,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
只是像在确认。
医生有些紧张地说:“目前看恢复得很好,皮肤组织接受度也很高。
你以后可以正常生活,除非是极专业的鉴定,不然没人能发现你做过整形!”
她点头。
镜子前的她,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旁的王思远走近,将病历表递给医生,才慢慢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