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只管春天
萧晨阳拿起那张邀请函,手指微微一顿,看着那行熟悉的署名“宋意 策展人”。
“她真的……越来越好了!”
“你真的不打算见她最后一面吗?”温雪梨咬牙问:“你至少站在人群里看看她!”
“她不会看我!”他说。
“她不会看到我了!”
“那你就这么死在这儿?!”温雪梨声音突然拔高:“你真的以为她哪怕再回头一眼,心里还有你?”
“她不会的!”他低低地笑了:“我死在她不恨我的那一刻!”
“她不再恨我,就说明我彻底从她生命里被剥离了!”
“她只记得我曾经带给她痛,却不再对我有情绪!”
“她是自由的!”
温雪梨捂住脸,喃喃:“那你死吧!”
“你死了,我也可以走了!”
“你这一生……连我都毁了!”
数日后,重意馆分馆开幕那天,阳光很好,天空很蓝,院子里的樱花第一次开得满满的。
宋意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站在画室前台阶上,对着来访嘉宾致辞,孩子们穿着小马甲在她身后笑闹奔跑,一切都像是故事的最好结尾。
她讲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微微哽咽:
“从今往后,每一位走进这里的孩子,不管从哪里来,不管过往如何,都将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这扇门,不会因为他们的伤而关闭!”
“而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打开!”
台下掌声雷动,王思远站在最前排,眼睛始终望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与热爱。
宋意站在台上,望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曾经那个在后院里缩着身体画画的小女孩,终于,走进了光里。
这一次,她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她,是她自己。
傍晚六点,旧城区的风带着一点潮湿的暖意,春天正在不紧不慢地浸润每一寸角落。
重意馆分馆的开幕仪式结束后,院子里还留着几位学生和家长在拍照留念。
院墙边,几束白樱花悄悄开出了第一轮浅色花苞。
宋意换下了正式的裙装,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和灰蓝色长裤,脚步轻快地从后场走出来,脸上还挂着笑意。
王思远站在展厅入口,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望见她过来,伸手递给她。
“你今天讲得很好!”
宋意接过水:“太紧张了,前半段我感觉自己像在背稿!”
“你在笑的时候特别自然!”
“我就是看你在下面的时候才笑的!”她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抬眼望着他:“你不知道我站在台上,第一眼就看见你了,心里就安稳了!”
王思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以后你就一直站我前面,我在你后面守着!”
“你要一直守着我啊?”
“我守你一辈子!”他说这话时,眼神温热而坚定。
宋意轻轻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是因为你越来越配得上这些话了!”
“你以前觉得我不配?”
“你以前太怕了!”王思远说:“我怕我说得多了,你会逃!”
她垂着眼睫,片刻才低声说:“我现在不会逃了!”
“我知道!”他牵住她的手:“所以我才敢说!”
晚饭时间,两人回到市区住处,宋意在厨房洗菜,王思远站在一边准备汤底。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过得有点像……结了婚的夫妻?”她忽然问。
王思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她:“你想结吗?”
她手指一顿:“我没说我不想!”
“那是想了?”
宋意没说话,只是把洗好的菜放到菜板上,转身去拿刀。
“你是想了!”王思远笑着接过刀:“我来!”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因为你眼睛发亮了!”他看着她:“你刚刚说‘有点像’的时候,嘴角往上翘了一点点!”
宋意被他说得耳根发烫:“王思远,你真的有时候特别讨人厌!”
“我也就你一个人可以讨厌!”
“别人都说你是冷面总裁,你是不是只在我面前这样?”
“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撒娇做饭?”
“那你怎么就这么愿意陪着我?”
“因为你是宋意!”
“这理由够简单!”她低声说。
“但我只认你这个人!”
饭后,宋意窝在沙发上翻阅今天来参加开幕仪式时收到的几封展览合作邀请函。
她一边翻,一边问:“你说我该不该接下那个海外驻馆艺术家的项目?”
王思远从厨房出来,端着两杯热红茶坐在她身边:“你想去?”
“想去!”她点点头:“但不想一个人去!”
“我可以陪你!”
“你会放下这边的事务?你的公司、王家、还有盼盼……”
“我可以安排好!”他语气坚定:“陪你,是我的优先级!”
宋意转头看着他,忽然说:“你总是这么笃定,会不会太辛苦?”
“只要是你,我就不辛苦!”
“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后悔的是,没早点遇见你!”
宋意低笑,轻声道:“我现在好像越来越爱你了!”
王思远捧起她的手,轻轻地亲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她故意别过头:“再等我一阵!”
“还要多久?”
“等我们种下的那排樱花都开了,我就答应你!”
王思远盯着她的眼睛:“那我今年就开始数花!”
与此同时,康养中心。
萧晨阳一整天没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盯着那株开了两朵花的栀子盆栽发呆。
他的病房门没有关,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脚边的地砖上。
医生来查房时问他:“你今天想不想出门晒晒太阳?”
他摇头。
“你梦见她了吗?”医生试探性地问。
他看了医生一眼,眼神平静:“没有!”
“你多久没梦见她了?”
“快一个月了!”
“你觉得,她为什么不再出现了?”
“因为她已经彻底把我从记忆里清除了!”
“你觉得遗憾吗?”
萧晨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不遗憾!”
“只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太晚了!”
医生写着记录,没再说话。
等人离开,萧晨阳靠着床头闭上眼,喃喃道:“我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她过得真的比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