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雨倾城
窗外的风吹得她肩上的毛衣轻轻飘动，她没开灯，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在她身上打出一圈淡淡的冷色光晕。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是王思远回来了。
他换了衣服，外套还挂在手臂上，看到她没动，只是站在那里出神，他没有出声，直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你是不是又梦见他了！”他语气平静，但眼底藏着隐隐的不易察觉的锋利。
宋意没否认，只是轻声说。
“有时候我觉得，这世上总有些痛，是不会随着时间真的消散的！”
“它只是被你包好了，藏起来了，但一碰，还是疼！”
王思远伸手握住她握笔的手，语气低沉。
“我知道！”
“我从没指望你忘了他！”
“因为我知道，有些伤你不需要抹掉！”
“你只需要不再让它决定你接下来的路！”
宋意慢慢闭上眼，将手里的笔放回画架上，转过身，抬头看着他。
“我没事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所以我能走到今天！”
王思远望着她。
“我不是要你假装不痛！”
“我是希望你知道，哪怕你痛，我也会接住你！”
宋意抿了抿唇，像是在忍耐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
“王思远，你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因为你明明可以选个更轻松的女人，一个没有那么多过往、没有伤疤、没有纠缠的人！”
王思远凝视着她，目光没有半点退让。
“我只要你！”
“我这一生，没什么后悔的事！”
“但如果当年你真死了，那将是我最遗憾的！”
“我很庆幸，我还来得及站在你重新活过来的地方！”
“你是我看着一步步从灰烬里走出来的女人！”
“我不可能后悔！”
宋意望着他，终于轻轻一笑。
“你嘴巴真的是越来越毒了！”
“你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敢和人对视的宋意了！”
“我们彼此都长大了！”
“是啊！”她低声说。
“我们一起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王盼盼匆匆敲门。
“出事了！”
宋意刚起床，披着毛衣打开门时，看到她那张带着怒气的脸。
“什么情况？”
王盼盼将平板递给她。
“你看看这个！”
页面上是几家中小型艺术供应商突然宣布与“宋意”终止合作的公开声明，理由是“品牌方向不一致”“理念偏差”等等套话。
宋意没说话，翻了两页，又看到一份不知出处的匿名文章，标题赫然写着—
【“叶诗韵”假死风波背后的资源博弈，她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操盘者？】
王盼盼咬牙。
“萧母出手了！”
“她动了外围！”
“你越出名，她越不能容忍你！”
“她不能接受你从‘死人’变成如今的‘宋意’！”
宋意将平板还给她。
“我早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是想我再‘死’一次吗？”宋意冷笑。
“那我就活得更大声！”
“我会让她看着，我不但没死，我还会出书、开展、办教育计划、成立基金会！”
“我要让她明白，她当年用尽手段想摧毁的那个女孩，现在是她再也碰不动的存在！”
王盼盼看着她，忽然低声说。
“你现在，比她还可怕了！”
宋意轻轻一笑。
“不是我可怕，是我终于有了选择和反击的权力！”
与此同时，京北。
萧母坐在她惯常的高背椅里，茶水早已凉掉，助理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商业报告。
“王家那边已经接手了原‘海岸美术学院’的重组项目，宋意新开的工作室注册在王家旗下！”
“也就是说—王思远亲自扶她上牌桌！”
萧母抬眼，眉心紧锁。
“她现在太稳了！”
“想抹掉她，得动更深一层！”
“你准备怎么做？”
“王家最脆的地方是什么？”
“王思远的家主之位！”助理低声说。
“他上位时其实并没有百分百服众，很多老一辈还在观望！”
“我知道！”萧母语气平静。
“如果我们能让王家内部不稳，那宋意再怎么强，也撑不起王思远身后那座城！”
“你继续跟我推进之前的计划！”
“从他们最信的‘人’下手！”
康养中心，病房。
萧晨阳坐在床边，盯着墙上的影子发呆。
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情绪却反而比之前稳定。
温雪梨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药瓶。
“医生说你再不吃，真的会出事！”
“我都不怕疯了！”萧晨阳淡淡道。
“你以为我怕死？”
“你真的要这么活着？”
“她都不记得我了！”
“她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爱人！”
“她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屑！”
温雪梨咬牙，低声道。
“她是活着走出去的，而我才是一直陪你的人！”
“我陪你疯，陪你吃药，陪你清醒时骂我、发疯时抱我！”
“我做的这一切，哪一点配不上她？”
“你配不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萧晨阳盯着她。
“你不爱我！”
“你只是在我这儿，找到了一种‘像她’的满足感！”
“你模仿她的眼神，学她的口气，你甚至连她穿什么衣服、画什么颜色都背下来！”
“你以为你真的成了她？”
温雪梨喉头一紧，脸色煞白。
“你就是一具幻觉用的道具！”
“她死了，梦里我看她一眼是奢望！”
“可你不是梦！”
“你是现实里我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你要是有点自尊，就滚！”
温雪梨退了两步，眼圈红了，却还是倔强地站定。
“我不会滚！”
“你清醒也好，疯了也好，我就是不滚！”
“你只有在梦里抱着我的时候，才像个‘人’！”
“你别以为我真的贱！”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要多爱你，才甘愿被你当替身，活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萧晨阳没说话。
他只是低低地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她不是你？”
温雪梨闭上眼，哑声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你的人’！”
“我做得再像，也不是她！”
“你从来都没想留我！”
“你只是，没办法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