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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不欠不见

    第三百章  不欠不见

    “你对我了解得也太清楚!”

    王思远走到她身边,手撑在她身后的桌上,将她圈进臂弯之间,语气柔下来。

    “你可以软,也可以脆弱,宋意!”

    “现在的你,不需要再防备什么了!”

    “你有我!”

    她靠在他肩头,没有说话。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肌肤被照得透明。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她曾经奢望过无数次,如今真的拥有了,却反倒显得格外克制—不是她不珍惜,而是越珍惜,越懂得安静地将这一切握紧,不张扬,不轻举妄动。

    她想慢慢活,把剩下的每一天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在另一头,康养中心病房里的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斜斜照进来,将地板照出一条长长的光线。

    萧晨阳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在枯坐中,像是身体早已空了,只剩一副骨架。

    他的眼睛盯着窗外一只麻雀,那小东西在枝头停了一会儿,拍翅飞走。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喃喃开口。

    “她说过喜欢这种小鸟!”

    “说它们自由,哪里都能去!”

    “那时候我还笑她,说那东西肮脏、带菌!”

    “她就不说话了!”

    “但后来我发现,她自己就是一只飞不走的小鸟!”

    “我把她关在一个金笼子里,还逼她唱歌!”

    “她怎么还会笑?”

    他说着说着,眼神忽地亮了一瞬,却又迅速暗下去。

    “她是恨我的!”

    “温雪梨说得对!”

    “她恨我!”

    “我杀了她!”

    “我是真的杀了她!”

    他喃喃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温雪梨站在门外,听着屋里那些几乎快要将自己撕裂的呢喃,手指缓缓攥紧。

    这些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

    可每当他把“她”挂在嘴边时,每当他梦里喊着“诗韵”的名字时,她的心仍旧像被千刀割着。

    她明明赢了。

    那个女人早就不在了。

    可他从未爱她。

    不管她怎么模仿、怎么整容、怎么把自己磨成她的影子,都没用。

    她只是他用来缝补记忆残缺的工具,是那个用来承接愧疚与惩罚的替代者。

    有时候他病发,会对她温柔极了,喊她名字,喂她喝水,说“你别走”,说“我会改”。

    她一度以为那是真心。

    可只要他一清醒,那温柔就会变成尖刀。

    他会唾弃她,说她“贱”、说她“恶心”,说她整容成叶诗韵的样子是“对死者的侮辱”。

    他会掐住她的手腕,说。

    “你配不上这张脸!”

    “你配不上她留下的任何一丝痕迹!”

    “你不该活成她的模样!”

    她知道那不是疯。

    那是他的恨。

    对她的恨,对自己的恨。

    对过去的恨。

    对这个世界不肯给他悔改机会的恨。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指尖颤抖,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我不是她……”

    “我不是她……”

    “可你除了她,从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日落时分,王思远带宋意去了郊外一处新开的展览场地。

    那是一片改建过的老仓库,灰色砖墙,高挑屋顶,大面落地玻璃,空间开阔,极适合做当代艺术的布展。

    宋意站在中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打在她脚下,她望着四周,眉目安静。

    王思远陪着她走了一圈,问她。

    “这里可以做你下一次个人展吗?”

    她轻轻点头。

    “可以!”

    “那就定下来!”

    “展览主题呢?”

    宋意抬眸望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就叫‘归途’吧!”

    王思远一怔。

    “你终于愿意给回头的路一个名字了?”

    她点头,声音不大,却很稳。

    “不是每一次归来都是为了重拾!”

    “有时候,是为了在原点处,彻底说一句再见!”

    王思远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沉入落日的剪影里,半明半暗。

    宋意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身旁那堵粗砌的红砖墙,那是一种经过岁月风蚀之后留下的粗粝质感,像极了她这些年一路走来在心底慢慢磨出的一层薄茧。

    “归途!”

    她轻声再说了一遍,那两个字在仓库高挑的空间里回荡,像某种庄重的仪式感,也像终于将一段来路彻底盖章归档。

    她不是从哪里“回”来。

    她是走过来。

    一步步,带着痛,也带着那点不死的倔强。

    她转头对王思远说。

    “我要把最后一幅画放在出口!”

    “为什么?”

    “我不想让别人一开始就看见它!”

    “我要让每一个走完这场展览的人,最后离开的时候,才看见—归途从不在,而是在你愿意走完那一圈之后!”

    王思远眼底浮出一点微光,没说话,只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她笑了笑,收回目光,眼中没有泪,却像刚刚走出一场冗长大梦。

    当晚,宋意回到王宅,在画室打开了存放“归途”系列草图的那只木匣。

    那些画纸上已积了一层淡灰,她一张张翻开,手指抚过每一幅旧稿的边角。

    有一幅,是她在f国展出前几日深夜画的—一个女人坐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的角落,身边没有行李,手里抱着一个画夹,神情空白,目光望向不知名的方向。

    她曾将那幅题名为《站台》,可画完后,她没挂出来。

    因为那天她画完之后,自己一个人在阳台坐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她明白,站台永远是个模糊的地方。

    它是开始,也是结束。

    她那时候还没有勇气画出自己离站之后的样子。

    但现在,她终于可以了。

    她在那张纸边重新落笔,把画面上那个女人的脚边,添了一道光斑—不是人造灯,是天光,是晨曦,是她终于看见天亮之后,从玻璃门口照进来的第一道光。

    她低头看着那道光线,眼眶莫名有些酸。

    与此同时,康养中心的病房里,夜灯昏黄,萧晨阳坐在床上,半睡半醒。

    他的右手握着一张折得很皱的便签纸,那是温雪梨今天下午离开时落下的,上面是她给医生写的药物调整建议。

    字迹娟秀,却带着细微的焦躁,笔锋有些散乱,是她匆匆写的。

    他看着那字,像是盯着一张陌生人的纸条。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想走。

    但她终究还是没走。

    不为他。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