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烟雨皆成诗
他望着那扇她房间的窗，烟头灭了又点，点了又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不愿放弃，可他也知道—她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一次，是他亲手把她推走的。
而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清晨的阳光缓缓洒进叶家别墅的走廊，照在雕花的木扶栏上，落下一块块斑驳的光影。
孟锦凡一夜无梦，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眼下也没了常年的青黑。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稳了。
她睁开眼，躺在床上静静躺了几分钟，然后翻身下床，走去洗手间洗漱。
洗脸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多看了一会儿。
气色好了很多，眼神也透着清亮，连唇角那抹淡色都显得柔和。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变了。
从那个只会在夜里偷偷哭、白天强撑着笑的叶家儿媳，到现在的孟顾问，她走得一步比一步稳，也一步比一步冷。
她曾经觉得，这种冷是对情感的保护，是一层必要的铠甲。
可现在，她开始意识到，铠甲不是用来挡住一切的，它是用来保护你继续往前走，而不是永远把人拒之门外。
杜子玉的出现，像是某种温和的提醒。
他不让她卸下铠甲，也不逼她脱掉盔甲跟他奔赴未来。
他只是告诉她：你可以穿着它，也可以慢慢摘掉，只要你愿意，我就在。
这种理解和不打扰，是她在这段人生里最稀缺的东西。
她换好衣服下楼时，佣人刚好在餐厅布早餐。
叶泽昌今天破天荒地在餐桌边坐着，西装没换，穿着深色家居服，脸色疲倦，眼神沉沉，像是一夜未眠。
见她下楼，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开口。
她也没说话，只是走到另一边坐下，低头喝粥，动作从容。
整个餐厅的气氛沉得像压了一层薄雾，佣人进进出出，全都小心翼翼。
吃到一半时，叶泽昌终于开口了：“我明天会搬出去！”
她手里的勺子停了半秒，很快又继续喝粥，像是没听见。
“你放心，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他补了一句：“只是……我知道，我不该再留在这！”
“你早就不该留了！”她平静地道：“这本来就是我撑起来的地方！”
他嘴角轻轻抖了一下，神情如被针扎。
“你不会想问我，搬去哪里？”
“和我无关！”她淡淡说。
“锦凡……”他又喊了一声。
她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毫无温度：“你还在用这个名字叫我，是不是还抱着希望？”
“我……”
“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留下什么？”
“你说你认回自己了，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等我哪天一转头，又一次心软，再一次原谅你？”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彻底无言。
他想说不是，可他心里明白，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认错、道歉、退让，不是为了解脱，是想要挽回。
可是她现在连他的一句“锦凡”都不想听。
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说：“你搬走吧！”
“我不拦你，也不挽留！”
“你走了，我也不会觉得轻松！”
“但起码，我不用每天睁眼看到你，就提醒自己，我曾经是怎么死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