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说再见
这种问话,只有他会问。
她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许久,指尖却没有一点回复的动作。
眼底一层情绪翻上来,又迅速压下去。
记得吗?
当然记得。
她记得他曾在楼下等她通宵,记得他会为她剥虾去壳,记得他在她发烧那晚整夜坐在床边,一边替她换毛巾一边低声哄她。
可她更记得—
那年守灵夜,门缝里传来的那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信我就够了!”
那时候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却知道太多。
她抬手,将那条短信删掉,然后关了手机。
—
翌日清晨,窗外天未完全亮。
她早早起身,坐在窗边喝了一杯温水,没有开灯,只让清晨最初的灰蓝色光线洒进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层浅浅的安静里。
她没有安排会议,也没有回复顾姐的消息。
她只是很慢地穿好衣服、扎起头发,提着伞下楼。
她想出门走一走。
走在城市还没完全醒来的清晨,街道湿润,风有些凉,偶尔有出租车驶过,溅起一地水珠。
她在街角的早餐铺买了一个豆沙包和一杯热豆浆,找了条河边的长椅坐下。
河面雾气未散,视线不远,却足够她安静。
她吃得很慢,喝豆浆时还轻轻吹了口气,像是怕烫,又像是在温柔地安抚自己。
手机还是关着,她不想听见谁的声音。
但她知道,有人在找她。
她也知道,有人,一直没有放弃。
—
半小时后,另一张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停住。
是杜子玉。
他穿着深灰色风衣,没有打伞,发梢带着些露气,眉眼沉静,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也看见了他。
两人隔着一条空椅,没有立刻说话。
直到她将那杯豆浆喝完,才慢慢抬头。
“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他声音很低。
“昨天……我担心你没睡好!”
她垂下眼,声音也轻。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崩掉的人!”
“我知道!”他点头。
“但知道归知道,想见你归想见你!”
她没接话,只是用指腹擦了擦手心的豆浆热气。
“子玉!”她忽然开口,语气轻得像风。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并不强!”
“我只是……没有别的路可走!”
杜子玉望着她,神情温柔又不舍。
“我当然想过!”
“所以我从来不说‘你一定可以’,我只会说‘我在’!”
这句话像是一道温热的水,缓缓落在她心上。
她忽然转过头,目光望向他,眼神有些倔。
“你为什么不逼我?你明知道我其实……不一定走得动!”
他摇头,轻轻一笑。
“我可以陪你走,但我不能拉着你走!”
“锦凡,如果我逼你,那就不是你在活,是我在替你活!”
她喉咙忽然一紧,眼睛一下子红了。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这么体面地爱她。
不是要她妥协,不是要她委屈,也不是要她感恩。
而是单纯地,站在她身后。
陪着她走路,哪怕她永远不转身。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鼻子酸得厉害。
她抬头望了望天,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
她说这三个字时,声音不高,但字字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