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没有抽噎
她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落下来。
没有大哭，没有抽噎，只是眼角滑下一滴，然后一滴，落在手背上，滚烫地烫着她自己的心。
她缓缓靠过去，将脸埋在他肩上。
“你知道吗！”她低声。
“我以前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岛，四周是海，谁都靠不了岸！”
“我怕一旦让人登陆了，我整座岛就会塌！”
“但现在你靠近了，我却没觉得塌！”
他紧紧抱住她。
“你不是一座岛！”
“你是一块大陆，只是太久没有被发现！”
她闭上眼，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他们就这样抱着，听着外面越来越细的雨声，听着彼此的呼吸，一点一点，拼出属于两个人的节奏。
这一夜没有人再提起过去，也没有人再说未来。
他们只是在当下，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把那些藏得太久的脆弱慢慢交出来，把那些不敢承认的情绪一点一点融化在彼此的掌心里。
直到夜深，雨停。
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
杜子玉没动，就这样抱着她，像是守住了整整一个世界。
他知道她还会疼，还会怕，也还没完全放下所有的伤。
但她已经不再逃了。
她已经愿意走过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直站在她身边，哪怕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也永远不催促，永远不松手。
屋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她均匀而温柔的呼吸声，贴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安稳而真实。
杜子玉低头看着怀里的孟锦凡，她睡着了，眉头没有像往常那样紧皱，睫毛微颤，嘴唇轻轻抿着，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内在的警惕和疲惫，整个人安然地靠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终于愿意停靠的鸟。
他没有动，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小心地替她拨了一下发丝。
她的头发很软，睡着时微微蹭着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是她洗发水一贯的味道。
他记得她曾说过，自己不喜欢太甜的香味，觉得那种东西留在身上会让人喘不过气。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淡，但他知道那不是对香味的厌恶，而是对“取悦他人”的疲惫。
她曾经太习惯委屈自己。
他亲眼看着她在一场场采访、一次次发言里保持着冷静和克制，哪怕当众被尖锐地提问到“为什么你和叶家最终走向对立”、“你有没有利用公众的同情”，她都从未失控。
只有他知道，那些日子她每晚回到家，脸上的妆都卸得很慢，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却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是不痛，只是不允许自己痛。
如今这个人终于躺在他怀里睡得这么安稳，他却不敢有一丝动静，生怕打扰她。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窗外再次飘起了小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旧记忆悄悄爬上来，又温柔地提醒着什么。
孟锦凡在这时候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像是在梦里被什么东西搅扰了一瞬，随即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怔了一下，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直到她看见杜子玉还抱着她，坐在原地，姿势几乎没动过，整个人带着一股安静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