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扮演贤妻
谢淮舟站在原地，没应声。
她将汤匙搁下，站起身。
“我把你的晚饭热了一遍，你要不要试试？应该还有温度！”
他没动，目光落在她指尖上的那抹微红，是被热水烫到的旧伤痕。
她见他不说话，轻轻一笑。
“我知道你不爱吃太咸，我已经按以前的方式调味了！”
“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她顿了顿。
“章滢的资源合作那边，还顺利吗？”
谢淮舟看着她，眸光里没有太多起伏。
她已经开始试探了。
从她能主动提到章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场戏，她要演得更深、更远。
“挺顺利的！”他淡淡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她很专业！”
“她确实一直都挺厉害的！”林晚晚将保温盒推到他面前。
“但你也一样，不是谁都能和她并肩走的！”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太急着红，是不是我们之间会好很多！”
“可惜啊！”她垂着眼，轻声道。
“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我们很多东西还来不及说清楚！”
谢淮舟走过去，坐下，打开保温盒，里面是鸡蛋羹和小白菜煨面，很清淡，却恰好是他曾经习惯的口味。
他吃了一口，没有说话。
林晚晚没有再坐下，只是站在他对面，像是习惯了看他安静吃饭的模样。
这种沉默太熟悉了。
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忙着直播，他忙着后台调控，饭是冷的，人是静的，话很少，却像有一种默契一样。
可那是过去。
现在，他知道每一次她的温柔后面藏着什么。
那并不是情绪的回暖，而是筹码的试探。
她还没放弃。
她想让他再一次为她动心。
吃完最后一口面，他放下筷子。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之间还有机会？”
林晚晚一怔，抿了抿唇，半晌才缓缓道。
“我不知道。
或许……如果你愿意回头，我们还能慢慢来！”
谢淮舟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那你和齐枫怎么办？”
“他只是我的工作搭档！”她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
“我早就跟他说清楚了！”
“那天你看到的，是我为了应付外界，故意安排的！”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轻。
“我以为你会吃醋，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可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一刻我就觉得，或许你是真的不在乎了！”
谢淮舟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他站起身，将碗筷端到厨房。
“你想让我信！”
“可你忘了，我不是那个二十五岁的小孩了！”
“我不再是会因为你一句‘他是我弟弟’就把所有怀疑咽下去的谢淮舟！”
林晚晚低头，笑了笑。
“我没奢望你信！”
“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真的就这么结束！”
她站在原地，灯光落在她肩头，照出一层淡淡的光圈。
“我想你了，淮舟！”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哪怕你不再信我，我也还是想说！”
“我想你！”
谢淮舟没有回头，只是打开水龙头，清洗着碗碟，动作平缓，一丝不苟。
他听见她的声音，却没有回应。
因为他知道，她此刻的每一分情绪，都掺杂着算计。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拒绝。
他会看着她演，看着她试探，看着她用尽所有温柔，只为让他再一次为她弯腰。
可那不会发生。
因为他已经知道，她的温柔是有价的，她的眼泪是带剧本的，她的“我想你”，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留在这场局里，多演一段。
他洗完碗，擦干手，转过身，走回客厅。
林晚晚还站在那里，眼里似有雾气。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的脸颊，却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
“你演得真好！”
“但别太急！”
“慢慢来！”
“你知道我喜欢慢戏！”
说完，他松开她，转身上楼。
林晚晚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微变，半明半暗的灯光将她的轮廓拉得很长，她垂着手指，掌心有些发凉。
她不知道他看穿了多少。
可她知道，他没有拒绝。
他还愿意留下。
那就足够了。
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会听她说话，她就有机会。
她低头，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又冷静的弧度。
她会一步一步，将他再拉回来。
就算这一次她得用尽所有演技，也在所不惜。
夜深，林晚晚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那盏水晶吊灯在柔和灯光下静静地晃动，明明没有风，却像摇晃着她刚才那点动情不动心的伪装。
谢淮舟那句“你演得真好”，她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一字一句地刻进心里。
他太清楚她了，清楚到哪怕她控制了每一个眼神的湿度、每一个停顿的节奏，他依旧一眼能识破。
可他没有拆穿她。
他还愿意陪着演。
这一点，就够了。
她站了许久，才缓缓地走向沙发坐下，靠着扶手，将头埋在手臂里，什么也不说，连眼泪也没有。
她不是一个会哭的人。
从来都不是。
她知道，眼泪不是武器，是失控。
她不会失控，她从来只控制。
她知道谢淮舟现在的态度—冷静，克制，看透，却还愿意留下。
她明白，这并不是原谅，也不是犹豫。
他只是在等待，在看，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在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等她露出破绽，等她说出“真实”。
可她没有真实。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赢。
她不甘心。
她曾拥有他最彻底的信任，最温柔的目光，他曾像太阳一样为她照亮全部黑暗，而她……把那光踩碎了。
她知道，自己曾经亲手推开了一束光。
可她要把它重新拉回来。
哪怕她现在手里只剩下影子，她也要站在那光里，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她轻轻地起身，走进厨房，将多余的饭菜收拾好，洗净碗筷，擦干水渍，再把餐巾叠成整齐的一方放在餐桌角。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饭后亲自收拾。
她以前从不做这些。
因为她习惯了别人为她收拾残局。
而现在，她要让他看到—她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