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她越来越像他
林晚晚唇角的笑渐渐僵住。
谢淮舟这时终于开口，语气冷淡。
“你们要是想聊，不如出去！”
“这不是比谁懂我更多的场合！”
章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临出门前，她站定，看着他。
“我让人准备了热可可，在你办公室，记得喝！”
林晚晚坐在那里，手指紧紧扣着椅子扶手。
她终于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对手。
章滢没有拉扯，也没有喊痛。
她只是用那种静静的站立，就轻易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而她，林晚晚，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靠近，却每一步都像在踩空。
可她不信。
这场战，她没输。
只是还没赢。
她要等谢淮舟说出那句。
“你演得太好了，我差点信了！”她要他恍惚，她要他动摇，她要他看着章滢却想起她。
哪怕只是短暂的，她也要让他记得—这个舞台，不是只有章滢一个人会站。
她林晚晚，永远都不会退出灯光。
哪怕是虚假的，她也要站到最后一刻。
哪怕赢的，是假的掌声，她也要赢。
章滢离开会议室的脚步不快，她并不急着走远，而是站在玻璃外的长廊边，背靠着墙，目光落在远处模特试镜的演播区域。
谢淮舟没有追出来，她也不需要他追。
她从来都不逼他走近，只是在他愿意看她的时候，站在光里。
会议室里依旧是安静的僵持状态，林晚晚坐在那儿没有动，桌上的文件还翻到刚才章滢批注的那一页，她看了一眼，却没继续往下看。
谢淮舟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勾勒数据，像是完全沉浸于内容，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存在。
但林晚晚知道，他在听。
他一直都在听，她的每一个语气停顿、每一个词句措辞，他都一清二楚。
“你不觉得……”林晚晚终于开口，语气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之间现在的状态，太像一种较劲了吗？”
“你演冷，我演懂事；你演无动于衷，我就演全然退让！”
“可我们都知道，这里面哪一句是真的！”
谢淮舟没抬头，只回了两个字。
“无趣！”
林晚晚一顿，脸上的笑意收了一半。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意思？”
“早就不是那个你当初喜欢的样子了！”
谢淮舟放下笔，终于抬起头看她，目光冷静而锋利。
“林晚晚，你从来不是我‘当初喜欢’的样子！”
“你只是我当初选择的人！”
“我选了你，你恰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但我努力爱了你五年！”
“现在我清醒了！”
“你演什么，我陪你；你退一步，我就退两步！”
“但你要知道，我不是在等你回头！”
“我是在等你演到自己都信了！”
“然后你会明白，哪怕你再信，你也拉不回我了！”
林晚晚握着杯子的手在轻微颤抖，指节紧紧压着玻璃边沿。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早就可以离开！”
“你不需要这样陪我演！”
谢淮舟淡淡一笑，那笑里没有情绪，只有讽刺。
“你不是说过吗？你演得越久，我陪得越久！”
“你想拿我当舞台，我就站着！”
“但别期待我再给你灯光！”
林晚晚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像是被一口气憋得喘不过来。
“所以你现在是在报复我？”
“你把你这几年被我压着、被我忽略、被我利用的所有委屈都一点点还回来，是不是？”
“你看着我想靠近你，却被你一句句话挡住，你心里是不是很爽？”
谢淮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林晚晚笑意一点点散去，脸色慢慢苍白下来。
她忽然觉得冷，明明会议室的空调调得不低，她却像是浸在冰水里。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动摇了吗？”
“我这么多年陪着你，给你资源，撑你每一个策划—你说我只是用你，可你也不是没有从我身上拿走东西！”
“你不是也借我走上了高处吗？”
谢淮舟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
“我确实借你站起来了！”
“可我从没想过踩你下去！”
“而你，是一边让我站在你身后，一边把我推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让我当工具，还要我感恩！”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要什么！”
“我留在林家，只是因为你还没演完！”
“而我，不想错过这场结局！”
林晚晚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可她不想听。
她宁愿他骂她、摔门走人、彻底决绝，也不要他现在这种冷静到像陌生人的姿态—不愤怒，不讽刺，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坠落。
她忽然起身，语气低低的。
“我去找章滢！”
谢淮舟没阻拦，只道。
“你可以试试！”
她转身离开，步子很快，像是再慢一点就要在原地溃败。
她走出会议室时，章滢刚从走廊另一头转过来，刚好两人正面相遇。
章滢没意外，只微微一笑。
“林小姐这么急，是要找我？”
林晚晚站在她面前，打量她从容的姿态，终于压不住心底那一丝翻涌。
“你觉得你现在赢了吗？”
章滢歪了歪头，语气还是那样温柔。
“我不觉得这是场谁输谁赢的较量！”
“我不需要赢他！”
“我只是不想看他再被消耗！”
“而你—”
“你就是那种会让人陷进去，再亲手把人掏空的人！”
林晚晚冷笑。
“你站得干净，所以你说什么都高尚！”
“可你知道吗？谢淮舟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动情！”
“他陪着我演，他就不可能是彻底走出来的！”
“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他反噬！”
章滢看着她，眼神一寸一寸沉下去。
“你搞错了！”
“我不是在等他！”
“是他在向我靠近！”
“他不是你的了，也不是我的！”
“他只是终于，属于他自己了！”
林晚晚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看着章滢，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恨意和不甘，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而章滢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绕过她，重新走向会议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