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步步演真
撑到他真的露出哪怕一点点破绽。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停顿。
她都会抓住。
她林晚晚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不会让任何一个她投入过的东西，在没彻底榨干之前从她指缝里溜走。
不管谢淮舟现在多冷静，不管他身边站着谁，她都不会放手。
他现在是她的执念。
不爱她，也必须记住她。
她要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印痕。
直到多年后他再牵别人手时，偶尔的沉默、不自然的退避，都会因为曾经有她林晚晚在他生命里留下过太浓烈的影子。
他永远，都别想彻底属于任何人。
除非，他也陪她沉在这场无法收场的剧里。
谢淮舟回到房间，轻轻将门关上，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站在门后沉默了很久，手指搭在门把上，像是还没从刚才那场谈话里脱身。
他可以装得冷静，可以陪她对峙，可以在所有情绪面前不动声色。
可他骗不了自己。
林晚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滴故作坚强的眼泪，都还是会像根细针一样扎进他的神经深处。
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记得太多，忘不了太多。
哪怕是恨，也要建立在曾经把整颗心交出去的基础上。
他不是没有感情了。
他只是终于学会了不把感情拿去喂狼。
他走到阳台前，倚着门框看向窗外，江城的夜空沉静无波，远处的高楼亮着万家灯火，像无数不相干的生活里，别人的安稳都可以那么轻易。
而他的人生，还困在一场剧里，一场他看得太透，却又不能不演的剧。
他听见手机震动，回身去看，是章滢发来的短讯。
【你还好吧？】
他盯着那一行字，没有立刻回。
隔了大约十几秒，屏幕又亮了，是另一条。
【我今天看到你们一起下楼时的背影。
她看你的眼神还没有收住！】
谢淮舟指尖微动，回了一句—
【她不会收的。
她要的不是感情，是控制！】
章滢几秒后发来：【你很清楚她在做什么。
你也清楚你自己还剩多少情绪！】
谢淮舟没否认，也没有辩解。
他只是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滑动，最后停在输入栏。
【我还在陪她演，不是因为我软，是因为我不想让她以为她还能左右我的离开！】
【我要她亲眼看见，她以为能挽回的，其实早就碎了！】
对话没有再继续，章滢没有回，但他知道她明白。
她从来不需要太多解释。
谢淮舟靠在阳台栏杆上，闭上眼，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他才十岁，章滢站在他家门口，小小的一只，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手里拎着一根断了半截的跳绳。
“淮舟哥哥，我把你的绳子用断了！”她仰头，眼神里藏着一点怕。
“你要是生气，我就给你一根新的！”
他接过那根断绳，什么也没说，只摸了摸她的头。
“不生气！”
她那时候笑得特别甜。
“那以后你生气的时候，也告诉我一声，我就知道怎么哄你啦！”
多年后的现在，她依旧在哄他。
可她哄的方法不是低声下气，不是委屈自己，不是靠眼泪。
她靠的是尊重，是陪伴，是沉稳得近乎克制的温柔。
这份温柔让他喘,息，也让他看清林晚晚如今那些手段下藏着的虚伪和疲惫。
不是他冷血。
是他终于愿意疼惜自己一次。
第二天清晨，林家别墅如常醒来。
林晚晚照旧早早地下楼，厨房的阿姨已经开始准备早餐，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又吩咐道。
“今天加点清粥小菜，谢先生胃不好，别给他弄太油！”
阿姨点头，她便转身走到餐桌边，将昨晚自己熬夜补的一份资料摊开，逐字逐句再看了一遍，连标点都不肯出错。
她知道今天谢淮舟要带beiden的人去看场地，是个空档，是她可以试图再次参与的机会。
她准备了万全的理由：她对直播视觉排布熟悉，对现场动线有把控经验，她还可以站在“林氏联合创始人”的立场给出建议。
她不会再硬凑，而是让自己显得合理而必要。
这才是她擅长的局面。
温柔、自然、顺势而上。
楼上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起身迎上去。
“早！”她笑着递上一杯温水。
“你昨晚睡得还好？”
谢淮舟接过，没有正面回答，只淡声问。
“你今天有安排？”
“有，不过可以往后挪！”她看着他，语气轻缓。
“我正好也想去看看beiden那边的场地布置，章滢不是说还在调模型细节么，我想补补课！”
谢淮舟盯了她几秒，然后点头。
“可以！”
她轻轻松了口气。
到了现场，章滢早已在场，穿着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站在模型边正与场地设计总监交流。
看到林晚晚和谢淮舟一前一后进来，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林晚晚走过去站在谢淮舟另一侧，看着那份布局图，低声对他说。
“这个动线看起来有些绕，如果直播镜头切换不顺，可能会让观众在观看中断层！”
谢淮舟点头。
“确实有点问题！”
章滢这时开口。
“我已经让他们预备两套备用方案，如果第一轮试播效果不理想，会立即切换！”
林晚晚看着她。
“你准备得倒是周全！”
“做这一行久了，总会提前设想各种状况！”章滢语气温和。
“不然临场出错，补救成本太高！”
林晚晚轻轻一笑。
“你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总管’了！”
“不是像！”谢淮舟忽然淡声道。
“她本来就是！”
这一句话，仿佛轻飘飘地落在场地中央，却在林晚晚心上，重重地压了一下。
她没有表情，淡淡转开视线。
“那我今天就好好学学！”
“省得你们以后什么事都绕开我！”
章滢没有回应，只继续安排下一段走位流程，步伐稳妥，指令明确，像她一贯的作风。
整个下午，三人在场地之间反复测试设备、核对流程，表面相安无事，实际上暗流不断。
林晚晚开始察觉出不对。
她本以为章滢会抢，会拉谢淮舟去做对标、做资源整合，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