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个人没有忘记

    第九章  那个人没有忘记

    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上,陆知易将被子轻轻拉紧一些,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那是他们新婚第一年一起去海边拍的,沙滩上她笑得很开心。

    傅衍礼穿着白色衬衣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挡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搂着她。

    照片里,他的表情温柔又专注,像是在看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她记得那天夜晚,两人躺在酒店阳台上听海浪,她偷偷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傅衍礼一愣,随即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么好,不喜欢你我是不是傻?”

    她那时候害羞极了,脸埋进他怀里不敢说话。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说:“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信了。

    她真的信了。

    可这三年,她连碰他一下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一句“老公”的回应都要小心翼翼。

    她原以为时间会改变他,改变他们的关系。

    现在她才知道,她只是个棋子,一个填补傅如烟空位的替代品。

    陆知易缓缓闭上眼,胸口像被谁用力攥着,透不过气来。

    她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陈老师。

    那是她在大学的导师,也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贵人。

    电话响了几秒便接通,熟悉的中年女声传来:“喂?知易?”

    陆知易握着手机,声音沙哑:“老师,是我!”

    那边顿了几秒,然后惊喜地提高了音量:“知易?天啊,知易!

    你总算肯联系我了,你没事吧?你这些年去哪了?

    我找过你好多次,学校、你父母、甚至你朋友,全部都联系不上!”

    陆知易低声道:“对不起,老师,是我不好!”

    电话那头的老师明显激动了一会儿,随即沉稳了下来:“你还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不好!”

    老师沉默了几秒:“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不太安全!”

    她低声:“老师,我需要庇护!”

    “庇护?”

    “我被人绑架了!”

    她声音哽咽:“是我前夫的家人,我差点……差点死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椅子划动的声音。

    “你别急,我这就联系谢景行。

    他刚结束在麻省理工的合作项目,最近正在整理回国手续。

    我立刻安排他提前回来,让他保护你!”

    陆知易怔住了:“谢景行?”

    “你忘了他了吗?

    你学长,他还总惦记你呢。

    当年你突然结婚退学,他还去我办公室闹过一场,说你被人骗了!”

    她眼眶微热:“我……以为他早忘了我了!”

    “他怎么可能?”

    老师叹口气:“我现在就联系他!”

    电话挂断后,她靠着床头,心口忽然有些发酸。

    谢景行。

    她曾以为那只是一段学生时代的单纯羁绊。

    可原来,有些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是谁,更懂得保护她。

    同一时间,美国某科研大楼内。

    谢景行刚从实验室出来,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你说……她回来了?她受伤了?”

    “是的,小谢,我现在需要你立刻回来!”

    谢景行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等这个电话,等了三年!”

    他说。

    那年毕业典礼后,陆知易突然拒绝了所有赴美的研究计划,断绝与导师、朋友、同学的联系,然后迅速嫁入豪门。

    谢景行几乎不敢相信。

    他曾为她写的推荐信,是亲手交到她父母家门口的。

    那天夜里,他站在她家楼下,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等了整整四个小时,她没出现。

    他最后在朋友圈看到她婚礼的照片,穿着华丽婚纱站在那位傅少的身边,笑得很安静。

    他砸了自己研究室的杯子,连导师都被吓了一跳。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连一张请柬都没有。

    谢景行背起电脑包,走进行政楼,直接推开主任办公室:“我提前回国!”

    “你不是说还有两个数据没跑完?”

    “实验我远程指导!”

    他神情平静,声音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冷意:“我回国有更重要的任务!”

    主任一怔:“是那个你一直惦记的—”

    “她叫陆知易!”

    谢景行打断他,目光清冷:“是我学生时代放不下的执念,是我此生必须保护的人!”

    “她出事了!”

    “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他话音刚落,窗外阳光照进屋内,斜斜地打在他肩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

    三天后,一架从旧金山飞往京北的私人专机在夜色中降落。

    谢景行下飞机的那一刻,目光沉稳,神情坚定,仿佛这场跨越三年的追逐,终于找到了归宿的。

    傅家老宅的门庭再次沉寂下来了。

    和以往热闹的宴会不同,这次铺展开的是一地的白色菊花和灰黑色的帷幔。

    空气中都是焚香和檀木的味道。

    傅衍礼的父亲,傅敬安,终究还是没撑住。

    寿宴那晚,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儿子与养女的荒唐闹剧,又听见了那一句“她怀了傅衍礼的孩子”。

    那一刻他像被剥了皮的老人,血肉模糊地摔在了家族颜面之上。

    入院后,他始终没说一句话。

    医生说是脑溢血伴随急性应激引起的心脏衰竭,其实说白了就是被气死的。

    葬礼当天,傅家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来的人有政府老友,有商界大佬,有昔日战友,也有老家族的元老。

    他们眼神复杂,看着这一对双手将傅氏送上顶峰的夫妻,如今一个化作尘土,一个满头白发站在灵前垂泪。

    傅母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仿佛在接受这场由自己亲手酿出的因果。

    而陆知易,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头发低垂,脖子上是傅母亲自送的珍珠项链,脸上的妆容完美掩盖住了淡淡疤痕,只是眼神,空洞冷淡得让人发寒。

    她站在吊唁人群中,目光始终落在那口棺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