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相携回家
傅衍礼坐在窗前,屋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泛着冷光。
他已经整整盯着那张照片半个小时。
是陆知易获奖当天的现场图。
她穿着那条他送她的白裙子。
是的,他认得。
那是他还没跟她彻底决裂之前,某次出差回来的礼物。
她收下后高兴了好久,还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那时候,他只随口说了句。
“还行!”
现在想来,他简直是混账。
她那么喜欢他,连一件礼物都能开心那么久,而他,却永远冷着脸,永远不屑一顾。
“知易……”他喃喃道,嗓音已经有些发哑。
“你真的……不再回头了吗?”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看到她站在领奖台上侃侃而谈的模样,看到她接受采访时那份沉静的从容。
她活得很好。
比任何时候都好。
而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拉抽屉,找止痛药。
手抖得厉害,药瓶掉在地上,滚了好远。
他没有去捡。
只是靠着椅子,头抵在椅背上,眼睛干涩得刺痛。
门轻轻被推开,傅如烟走进来,见他坐在黑暗中,皱了皱眉。
“你怎么不开灯?”
傅衍礼没有回答。
傅如烟走过去打开了灯,一眼看到地上的药瓶,脸色微变。
“你又头疼了?”她蹲下捡起药瓶,打开瓶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先吃药!”
傅衍礼接过,默默吞了下去。
傅如烟坐到他对面,声音平静。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他淡淡地说。
“她过得很好!”傅如烟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你也该放下了!”
“你知道我放不下!”他看着她,眼神冷得刺骨。
傅如烟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你放不下她,那她呢?她现在在别人身边!”
“你觉得她还会记得你?”
傅衍礼沉默了。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他只是心里清楚,那个他无数次梦见的女孩,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而他,再努力,也追不上她了。
傅如烟站起来,理了理袖口,声音平稳。
“早点休息吧。
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傅家撑着!”
傅衍礼垂下眼睑,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点了点头,嗓音低得几不可闻。
“好!”
夜深,房间恢复安静。
傅衍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知易!”
“如果我再多看你一眼,会不会,你就不会走了?”
窗外风吹过,吹乱了窗帘。
没人回应他,只有满屋子的寂静与冷意,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全部的执念和悔恨。
第二天一早,陆知易醒得比平常晚一些。
她睁开眼,先是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接着转头,看到谢景行坐在床边,正在低头翻阅平板上的邮件。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他穿着家居衬衫,侧脸安静,眼神专注,像一幅极其克制的温柔画面。
陆知易轻轻叫他。
“景行!”
谢景行转过头,立刻合上平板。
“醒了?怎么没叫醒你!”
“赖床而已!”她坐起身,裹着被子。
“难得今天没那么多事!”
谢景行把放在床头的水递给她,语气温柔。
“昨天你做梦了!”
陆知易顿住,接过水杯,小口喝着。
“我说梦话了吗?”
“嗯!”他轻轻点头。
“叫了两次我名字,声音特别小,还夹着‘别走’!”
陆知易一愣,耳根渐渐发红,低头小声说。
“……是以前的梦!”
谢景行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现在我在这儿了!”
她轻轻靠过去,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知道!”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陆知易忽然问。
“你什么时候走的路最难?”
谢景行没想到她忽然提这个问题,愣了一秒,然后淡淡道。
“研究生那年,父亲突然查出晚期癌症。
我每天白天上课,晚上打两份工,回家还要照顾他,几乎是一天睡三小时。
那时候觉得,世界就要塌了!”
陆知易侧头看他,眼神柔软下来。
“那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谢景行回头看她,轻轻笑了。
“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他只剩我了,我不撑着,他就没人撑!”
“有时候责任比意志还强!”他说。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熬过了,下一次遇到更难的事,至少我知道自己可以撑!”
陆知易听着,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
“我会陪你!”她低声说。
谢景行眨了眨眼,笑得温柔又轻。
“那我也陪你!”
早餐是在阳台吃的,简单的面包和鸡蛋,配一杯黑咖啡。
谢景行慢慢地切着煎蛋,随口问。
“江澄给你发消息了吗?”
“没有!”陆知易皱了皱眉。
“奇怪,她这人不可能不打扰我两天!”
“也许……”谢景行笑了笑。
“她恋爱了!”
陆知易想了想,倒也有可能。
“她真谈恋爱,你信吗?”
谢景行抬眼看她。
“你是说她能安安静静地谈?”
“她肯定能把约会变成实验讨论会!”
“她能在约会现场写代码!”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我挺感谢她的!”陆知易咬着吸管。
“我刚来这边那会儿,她老缠着我讲话,给我介绍各种事,不让我有时间发呆!”
“那段时间我状态真的很差!”
谢景行点点头。
“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虽然嘴碎,但很暖!”
陆知易看了看他,忽然眯着眼睛问。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
谢景行一愣,随后挑眉反问。
“哪种?”
“话多,黏人,嘴巴没个把门的那种!”
谢景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如果我喜欢那种人,我会追你?”
陆知易气鼓鼓。
“所以我是话少不黏人不吵闹?”
谢景行笑着夹了块煎蛋放她盘子里。
“你是特别的!”
“特别在哪儿?”
谢景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特别让我想宠着,不让你变成任何人!”
陆知易被他说得耳朵发热,低头装作吃东西,手却悄悄伸过去,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
“你最近太油滑了!”
谢景行闷笑了一声。
“对你才油!”
下午两人去学校参加了一场联合座谈会,主要是针对中美之间合作科研项目的协调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