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才后悔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才后悔了

    “你是我全部的例外!”

    灯光落在她们身上,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近。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把所有心事藏在锅碗瓢盆里的女人了。

    她现在站在核心的控制台前,手握权柄,掌控全局。

    而他就在她身边,替她保驾护航。

    她不需要回头,不需要解释,不需要低声下气地说“我没错”,她只要站在光里,就足够有底气。

    傅衍礼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他曾拥有的,是什么样的一束光。

    而他如今伸手可及的,只剩一地悔意。

    基地深夜的风越发沉了,整座建筑被夜色包裹着,像一艘孤独航行在宁静深海中的船。

    陆知易站在资料室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隐约亮着灯的研究楼,玻璃上映着她的倒影,眉目淡静,眼神却隐有疲惫。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份尚未归档的文件,是江澄晚些时候发来的模型调整建议。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谢景行。

    “你还没睡?”他声音低沉,不是质问,只是单纯的关心。

    “再看一眼就回去!”她转过头,轻轻一笑。

    “你怎么也没睡?”

    “我怕你又一个人坐到天亮!”

    她垂下眼睫,没有接话。

    谢景行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你最近太勉强自己了!”

    “没有!”她语气仍旧温和。

    “只是习惯了!”

    “我不想你习惯痛苦!”他轻声说。

    “你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硬扛撑住位置的人了!”

    “可我还是觉得,我不够!”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觉得,别人一开口质疑,我就会被推翻!”

    “他们质疑的是数据,不是你!”

    “我已经很难再把自己和工作分开了!”她抬头看他,声音几不可闻。

    “我有时候觉得,我就是靠这些工作在证明我还有用,证明我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傅太太’!”

    谢景行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她靠在他怀里,像一只刚刚渡过寒夜的猫,终于找到了可以安睡的角落。

    京北清晨,傅家老宅的花园里落了满地新叶。

    四月的风带着淡淡的草腥,吹过院墙,掀起一地尘土。

    傅衍礼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握着一封信,纸张略有些旧,是他昨夜在书房抽屉深处翻出的。

    信的落款是三年前的日期,上面写着那一行他熟到骨子里的名字—陆知易。

    那封信她没发给他,是他无意间在她走后清理衣柜时找到的。

    那时他没拆开,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只是把它随手夹进一本文件夹里,如今再翻出来,他才意识到,他其实是怕看到里面的内容。

    他坐下,缓缓地拆开那封信。

    信纸是淡蓝色的,上面是她一贯工整的字迹。

    “傅先生: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可能已经离开你了。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勇气说这些话,但我必须试一试。

    这三年我做得很好—起得早、话不多、做饭不咸不淡、不挑剔、不打扰你加班,不问你手机,不和你争未来。

    你需要我出现在餐桌,我就在;

    你需要我出席宴会,我就装作得体;

    你需要我沉默,我就不说话。

    可我累了,真的累了。

    不是身体,是心。

    我一直在等,等你哪天能主动看看我,哪怕只是多看一眼。

    可你没有。

    你满脑子都是傅如烟,你心里那道门,我永远也进不去。

    你曾经说过,‘你性格好,最适合当傅太太’。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在你眼里,从来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位置。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等了。

    如果我走了,你别找我。

    我不会再回来。

    陆知易!”

    傅衍礼看完那封信,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纸张被握出一道深折。

    他的心像被什么锥子一寸寸地碾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剜他的骨。

    她是真的爱过他。

    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全身心扑进去,连尊严都不要。

    可他呢?

    他当时看到她坐在客厅缝钮扣,嫌她手慢;看到她在花园里种花,觉得她“无所事事”;她端来夜宵,他只说“放那”;她发烧,他叫佣人送药。

    他以为她是理所当然存在的。

    可她不是。

    她是人,是会累、会痛、会想要被爱的女人。

    而他,直到她真的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才恍然惊觉,他曾亲手将一颗心一点一点磨成尘埃。

    同一时间,傅如烟坐在餐厅,面前是一碗热粥,放了她喜欢的咸菜。

    佣人把报纸递给她,她翻了一眼,第一页赫然是陆知易的新项目上线消息。

    她扫了几秒,那女人的照片清晰得让她觉得扎眼。

    照片里的陆知易,穿着白大褂,站在设备前讲解流程,神情自信,眉眼沉静。

    她看着看着,指节微微一紧。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离开傅家,离开了傅衍礼,为什么还像是一道影子那样,永远挥之不去?

    她明明输了。

    她是那个在傅家卑微三年、被傅母刁难、被傅敬安忽视、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女人。

    她什么都没有,甚至走的时候都没能带走一件像样的嫁妆。

    可她现在,却成了众人敬仰的陆博士,是傅衍礼午夜梦回最放不下的执念,是她,傅如烟,一生里最刺眼的败笔。

    她不服气。

    她明明才是那个该拥有一切的人。

    她从小到大聪明、冷静、有野心、懂得布局,她在傅母面前温婉得体,在董事会上游刃有余,在傅家宅子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可这个男人,却依旧念着一个早就离开的女人。

    她不是不知道傅衍礼看着那封信的眼神,也不是没注意到他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沉默、走神、半夜失眠。

    她甚至知道他深夜常去旧书房,只是为了打开那个抽屉,看那封字迹早已发黄的信。

    她输了。

    她赢了傅家的权势,赢了傅太太的位置,赢得了所有人对她的敬畏—

    可她输了他。

    输了那个少年时唯一愿意陪她看满天星的男孩。

    她放下报纸,低声喃喃。

    “陆知易,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而在远方的基地,陆知易刚下完最后一场技术会议,走出实验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