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最怕梦见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怕梦见她

    她只是说。

    “我曾经走过一段很难的路,那段路让我知道,靠讨好换来的生活,永远不牢靠!”

    “所以我学会了,靠自己!”

    傅衍礼眼神一点点变得模糊。

    那时候她在他身边三年,从不说苦,从不哭闹,从不吵闹。

    她不是不痛,而是不被允许。

    是他,把她逼成了那个沉默不语的模样;是他,让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选择了最寂静的活法。

    他现在常常会想,如果当年他稍微回头,如果他哪怕在她发烧时说一句“你别忍了”,她是不是就不会走?

    可他没有。

    他以为她不会离开。

    她真的走了,却不是逃离,而是决绝。

    他这几年里,过得仿佛一具行尸。

    他看着傅如烟将傅家一步步收入掌控,看着母亲因病离世,看着父亲郁郁而终,看着曾经那个熟悉的家变得冷冰冰,仿佛整个世界都反过来了。

    傅如烟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像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姐姐。

    他知道,她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姐姐”了,她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棋手,而他,只是她手里的一颗子。

    他早该看懂的。

    可他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执念,对傅如烟的执念,对那个未完成“初恋”的执念。

    他曾把陆知易当成替代,利用她、忽视她、贬低她。

    现在,她站在了所有人仰望的位置,而他,只能低头看她的背影,再也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他捏紧手里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着家居服,笑得很浅,那是他唯一一张偷偷拍下她的照片。

    她当时坐在阳台上看书,阳光洒在她肩上,她身边放着一杯茶。

    那时她还在。

    可现在,她已经彻底不在了。

    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不再是傅家的媳妇,不再是那个为他做汤、等他深夜归来的女人。

    她现在是别人怀里的光,是另一个男人心里的坚定。

    而他傅衍礼,连她名字最后一次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曾经拥有她,轻视她,错过她,最终失去她—永远。

    天边的光一寸寸破开,薄暮与黑夜在远山处交叠交错,晨曦还未完全洒落,基地却早已苏醒。

    陆知易站在研究楼五楼的阳台,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望着远处被薄雾缠绕的道路。

    茶水的热气扑在脸上,让她那一刻有点失神。

    谢景行早起去了一趟实验组,没打扰她,说是有个实验状态不稳定,要去复核下设备。

    她醒来时身边空着,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枕头边放着一张小便签。

    “早饭在厨房,红枣粥,记得热着喝!”

    她把纸条夹进手边的本子里,一页页贴着这些琐碎的温柔,好像每一页都能让她不那么容易失重。

    今天没有会议,也没有外出安排,但她依旧早早起了床,洗漱、整理、梳头发,一样不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懒床的习惯,像是在多年习惯了对“安逸”的不信任后,每天都必须把生活安排得紧凑,才能不让自己掉回那个没有归属、也没有声音回应的世界。

    她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针织衫,坐下,把茶放在一边,取出昨晚整理好的报告,慢慢翻看。

    阳光顺着窗棂洒在她发尾,照出一点浅棕色的光泽,也照亮了她安静而坚定的神情。

    十几页纸,她一字不落地检查了两遍,标注了三处待修订的问题,又根据最新数据推导出可能的优化路径。

    她写得专注,眉眼专注,连肩头的晨风都忽略了。

    直到敲门声响起。

    谢景行推门进来,脚步带着夜风走过的寒气,一眼就看见她坐在阳台,眉头轻蹙地看资料。

    “你就不能吃口早饭再工作?”

    她放下笔,笑着回头。

    “你不是也才回来?”

    “我那是技术故障!”他走过来,把她桌上的茶拿起来试温。

    “这杯凉了,我再给你泡一杯!”

    “不用!”她按住他手。

    “我一会儿就喝!”

    “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就忘了!”谢景行低头看她,语气带着一贯的柔和克制。

    “你不可以对自己这么苛刻!”

    “这不叫苛刻!”她抬头望他。

    “这叫习惯!”

    他没接话,只是叹了口气,把茶杯重新放稳,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又梦见了?”

    “没有!”她摇头。

    “但我今天早上起床,看着桌上那本报告,突然想到以前的事!”

    “哪一段?”

    “刚去傅家的时候!”她轻声说。

    “他们家习惯早上七点准时吃饭,傅母不喜欢迟到。

    我那时候刚从学校出来,还没调整过来,头几天总是卡点起,连早餐都顾不上吃!”

    “她就开始数落你!”

    “她说我没教养,说女孩子最起码的礼数就是不能让人等!”

    谢景行皱眉。

    “她自己才是没教养!”

    “我当时不敢反驳!”陆知易轻轻地笑了笑。

    “我也不敢和傅衍礼说!”

    “你以为他说了就会帮你!”

    “我确实以为!”她看着天边逐渐变亮的天色。

    “但我那时候太天真了!”

    “你并不傻!”谢景行望着她。

    “你只是太想被留下!”

    “可笑吧?”

    “不!”他轻声道。

    “我心疼!”

    她顿了一下,手里那张纸被她指尖捏出一道浅痕。

    “我不是不恨!”她说。

    “我只是……不想再花力气去恨!”

    “你已经走得很远了!”谢景行握住她的手。

    “你现在已经是别人追不上的人了!”

    “可我还是在怕!”她低头。

    “我怕哪一天,我走得太快,会突然摔一跤!”

    “我在你旁边!”他声音缓慢而坚定。

    “你摔了,我扶你起来!”

    她鼻尖泛酸,握紧他的手,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的存在感。

    京北,傅家。

    傅衍礼站在花园边的回廊,手里拿着一封刚收到的邮件,是傅如烟从海外项目部发来的。

    他盯着那封邮件的落款良久,眼前却浮现出的是陆知易当年在厨房煮粥的模样。

    她喜欢在粥里放一点南瓜,颜色浅浅的,却能让人一早起来就感觉暖。

    那时候他嫌弃她做的饭太家常,总说。

    “你是不是每天就会煮点粥?”

    她当时只是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