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过去的很多东西
“为什么?”
“我已经不属于那个家了!”
她将手中的勺子搁回碗中:“也不想再去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谢景行在她对面坐下,将她的茶杯换成了自己带来的保温杯:“你没有打扰任何人!”
“可我总觉得,我过去的很多东西,都是靠别人施舍来的!”
她的声音不高:“从一开始,在傅家,我就是一个替代品!”
谢景行的眼神轻轻收紧,却没有插嘴。
“我甚至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傅衍礼第一次说我是‘乖’的时候!”她低笑:“我明明那天被他母亲当众训斥,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说我懂事,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我当时真的以为,那是一种喜欢!”
“可是他根本不看我!”
谢景行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掌心的冰凉一点点包进自己掌心里:“他不看你,是他的错。
不是你的不值得!”
她看着他,眼眶突然就有些湿了。
“你为什么总能说出这种话?”
“因为我一直在看你!”他说:“从你第一天踏进基地的那一刻开始!”
陆知易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将身子靠进他的怀里,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保护层。
“谢景行!”她声音闷闷的:“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他抱紧她,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算数!”
“我从来没有一句不是!”
与此同时,京北。
傅宅顶层主卧灯光昏暗,傅如烟站在落地镜前,身上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睡袍,手指却在紧紧绞着袖口的边。
她今晚又梦见了母亲。
梦里那个病恹恹的女人站在老宅的天台上,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眼神里没有一点生气,只剩下痛苦和麻木。
她站在楼下,努力地往上爬,喊着“妈妈你别跳”,可每一层楼梯都好像重复出现,无论怎么跑都赶不上。
她大叫,她哭,她撕裂喉咙地求她别走。
可那人还是跳了下去。
梦里鲜血四溅,她的鞋底踩在血泊里,抬头看见的是傅敬安那张永远挂着假笑的脸。
“我会照顾你们母女一辈子!”他说。
“你要记住,是我们傅家救了你!”
她猛然睁眼,额头一片冷汗。
这些年,她复仇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她一步步收拢傅家的资产,把傅敬安逼得郁郁而终,又用“孝顺”之名慢慢拖垮傅母的身体,一点点地下药,把她送入无法醒来的病榻。
她做到了。
她成了傅太太,成了掌权者,成了整个傅家都忌惮又依赖的那个人。
可她依然时常在夜里醒来,像是活在那个深夜的血光中,永远也走不出去。
她原以为,这一切的胜利,会换来傅衍礼的回头。
可他没有。
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疏离。
而她越靠近,他越冷淡。
傅如烟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那个会哭会怕的女孩,而是变成了这个连镜子都不敢久看的人。
“傅衍礼!”她轻声开口,对着镜子:“你到底……心里还有我吗?”
没有回应。
窗外风吹进来,吹乱了她鬓角的发,她忽然有点冷。
她裹紧了睡袍,走回床边,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而此刻的基地宿舍,陆知易靠在谢景行的肩上,眼神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那时候你不怎么会讲情话!”
“那时候你不需要!”
“那现在我需要了?”
“嗯!”谢景行点头:“你现在,是我唯一需要小心守着的人!”
陆知易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是不是……已经是家人了?”
谢景行看着她,语气低却温柔:“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陪你去领证!”
她睁开眼,瞪了他一眼:“你不求婚的吗?”
“我这不是在求了?”
“你这叫官式下达!”
“那你想要哪种?”
“你跪一个试试!”
谢景行一顿,真的站起身,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单膝跪下,认真地看着她:“陆知易,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怔了几秒,眼眶泛红,然后猛地点头。
“我愿意!”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哪怕曾经被伤过,被抛下,被误解。
她现在拥有的,是最好的答案。
而她愿意,用她的余生去回馈这一份笃定。
清晨六点半,天边刚泛出微光,基地还在沉睡中,只有中央主控楼那一排实验室的灯亮着一线暖黄。
陆知易穿着一件深灰色针织外套,手里握着刚泡好的温茶,站在宿舍楼阳台,远远望着基地边缘那片依山的小树林,眸色温静,神情却带着一丝未散的夜意。
谢景行在厨房忙碌,锅里是小米南瓜粥,灶台上还有一盘昨晚提前处理好的鸡蛋羹。
他一向准时,也从不浪费。
他把菜端出来时,看见她站在阳台没动,便没有叫她,只是走过去,默默将手掌覆盖在她肩上。
“醒这么早?”他问,声音带着早起的低哑。
“没怎么睡着!”她轻声答:“总觉得梦里在追着什么东西跑,一直跑,醒来之后还是累!”
“你昨晚压得太满!”他一边说,一边将她引进屋里:“快来,喝点热的,先缓缓!”
她听话地坐下,双手捧住热粥,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抬眸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会做粥的?”
“你不是说凌晨梦里想喝粥么?”他淡淡道:“我昨天在笔记本记下了!”
陆知易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柔软。
她记得自己的确在凌晨醒来时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好想喝点热粥”,没想到他真的记下了。
“你是不是随时都在记录我说的话?”她语带打趣。
“不是记录,是保存!”谢景行看着她:“你说的,我都觉得重要!”
陆知易低头,嘴角带了一点抑不住的笑意,眼中却渐渐浮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你有没有觉得……”她轻声说:“我们现在,好像一切都太好了,好到让我偶尔会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