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夜色之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色之下

    “你从前太安静了,我怕你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以前真的以为,只要我够好,别人就会留下来!”

    “可你现在知道了—不是你不够好,是他们不配!”

    她低头喝了口牛奶,温热从喉咙滑进胸口,暖意一寸寸地沁开。

    “我今天在整理抽屉的时候,翻出一张以前写给自己的便签!”

    “什么内容?”

    “很简单!”她轻轻笑了一声。

    “只写了一句话—‘你不能哭,没人会心疼’!”

    谢景行盯着她,眼神变得很深。

    “那我现在给你写一句!”

    “写什么?”

    他拿过一张新的便签纸,提笔落下一行字,然后递给她。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眼圈立刻红了。

    【你可以哭,我在!】

    她看着那行字,眼前像是有一层雾慢慢散开。

    “我是不是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她喃喃道。

    谢景行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你不用找了,我已经在你身边了!”

    那一刻,她终于感到一种很深的安稳—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真的一直都在。

    她把那张便签贴在床头柜上,正对着她每天起床第一眼会看到的位置。

    风从窗外吹过,带着冬夜未尽的寒意。

    而她的心,却从未如此温暖。

    她知道,她从前走得太孤单,太辛苦,可现在,她已经走到了一个愿意和她一起并肩的人身边。

    未来不一定一帆风顺,但她知道,她不再需要一个人面对。

    谢景行在,她就不再害怕。

    而她,也终于开始慢慢相信,自己值得这样的爱,值得这样的生活,值得一个从不让她低头的拥抱。

    她不是过去那个只能在角落里忍着眼泪咬着牙的人了。

    她是陆知易,是谢景行爱着的那个人,是在漫长的黑夜里,一点一点拼出光来的人。

    这光,不再属于别人,只属于她自己。

    她会继续走下去,一步也不回头。

    因为她知道,身后一直有他。

    一直。

    都在。

    陆知易靠在谢景行身侧,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贴在床头的小便签。

    那是他写的字,一笔一划都透着克制的温柔。

    纸面微微起了褶皱,却被她贴得很平,像在珍藏一枚沉默的承诺。

    窗外天色未明,东边的天际泛起一点微弱的银灰,像是黑夜将尽的最后一丝挣扎。

    屋内灯光昏黄,落在她脸上,使她眼里的水意看起来更加澄澈,像夜雨落在透明玻璃上的一滴,缓缓地滑,却从未坠下。

    “我今天不太想说话!”她轻声说,嗓音里带着一点刚醒时的沙哑。

    谢景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像是默许她此刻的不语,也接住她无声的情绪。

    她靠着他坐了一会儿,仿佛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心跳,看见这间屋子仍旧如她熟悉的模样,窗帘的折痕还在,水杯放在她习惯的位置,他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整齐到让人心安。

    这一切都在说明:她没有失去。

    她仍在这里,他也仍在她身边。

    可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了出去。

    她想到很久以前的一次冬夜。

    那时候傅家年终宴会刚结束,她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脚尖勾着地面。

    屋里灯火辉煌,傅太太笑得温婉,宾客举杯碰盏,傅衍礼坐在高位之上,神情冷淡,却也安然自若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敬意。

    她抱着手臂瑟缩着,穿着傅母为她挑的礼服,颜色低调,布料单薄,配上她那时候瘦削的肩膀,整个人像是一道随时会消散的影子。

    她原本只是想透口气,没想到傅衍礼推门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酒。

    他走到她跟前,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儿,不进去?”

    她说。

    “屋里太热!”

    他没说话,只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把自己外套搭在她肩头。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丝从他身上散下来的温度。

    不是情感上的接纳,也不是亲昵,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的动作。

    她却记了好多年。

    以至于后来,哪怕他一次次漠然回避她的靠近,她都仍旧觉得,只要他给她一点点好,她就可以继续等。

    她在他的眼神里找存在,在他的沉默中掩饰自己太多的渴望。

    直到那一夜,他站在楼梯上,看着她提着行李下楼,目光冷淡到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她说。

    “我走了,你真的不会挽留吗?”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她当时没有掉泪,只是轻轻笑了笑,把行李箱拎下最后一级台阶,然后,走出了那个她生活了六年的宅子。

    六年。

    她最青春的六年,最安静、最隐忍、也最被人忽视的六年。

    她本以为自己会再也走不出那些阴影,直到遇见谢景行。

    他从不对她说什么多余的好听话。

    他不夸她聪明,不把她的努力当作理所当然,也不以“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介意别人”的姿态居高临下。

    他只是看着她,在她说“我不行了”的时候递来一杯水,在她熬夜到凌晨时替她调整座椅,在她沉默不语时递过一张纸条,写着“你可以休息”。

    她曾以为温柔是一种奢侈,是她不配拥有的东西。

    可谢景行让她知道,温柔不是施舍,它可以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一句“早点回来”的短信,是一句“你不说话我也在”的陪伴,是在她掉泪时,不问原因,只把她抱得更紧。

    他不是替代谁来爱她。

    他只是一直站在她身边,不声不响地,把她从过去那片刺骨的冷里一点点领出来。

    她的情绪慢慢平复。

    “我刚刚在想!”她开口。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撑不到现在!”

    “不是我!”他轻声说。

    “是你自己!”

    “不!”她摇头。

    “是你教我可以软下来!”

    谢景行看着她,眼神温柔却不溺宠。

    “你不用一直硬着!”

    “我怕一软,就会被人轻视!”

    “你现在不是以前的你了!”他拉过她的手,覆在掌心。

    “你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

    她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慢慢确认他话语里的重量。

    “我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提起傅衍礼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