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如此狠毒
王府中，宁凌霜已经换下那身华服，正无力靠在软榻上。
王府的大夫眉头紧皱，仔细给她把着脉。
片刻后，他微微摇头，收回手。
“如何？”萧明煦问道。
他一看到宁凌霜已察觉到不对。
分别时，宁凌霜虽然受到惊吓，脸色却没有这般苍白。
萧明煦一眼看出，献宝阁阁主楼宇，虽言语轻浮，但对宁凌霜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他肯定会给凌霜服用调养的药丸。
回来的路上，宁凌霜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只是到处都是人看着，她强撑着身体，一直到进入王府，才放松下来。
要不是萧明煦手快，她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萧明煦当场给她把脉。
脉象竟比在温泉庄子中更为虚弱。
萧明煦到底不是大夫，他不放心，有叫王府中的老大夫前来诊断。
“王爷，王妃之前是否生过重病？”老大夫摸着胡须说，“平日我也给她把过脉，脉象还算健康，但今日突然这么虚弱。”
“看起来像是之前身体遭过极大亏空，后来虽然细细调养，也吃过不少药，但若受惊过度或者太过疲惫，这原本的病根定会泛起来。”
宁凌霜点点头，她声音听起来比往日小许多。
“我之前被抓进花满楼的时候，当时的老妈妈逼着我接客，我誓死不从，用杯子碎片割手腕。”
她伸出手腕。
仔细看去，白 皙的胳膊上竟有几道浅浅的白痕。
宁凌霜轻轻抚摸着那几道白痕：“她救活我，等养好，又要逼我，我想尽方法再来一刀。”
“几次三番，那老妈妈出个狠招。”
“她给我灌下迷 药，收走所有的东西，想逼着我就范。”
“我趁着她不注意，推开窗户跳下去。”
在旁边伺候的文竹听得是目瞪口呆。
花满楼有足足五层那么高。
下面是青石板路。
哪怕是从三层跳下去，也会断手断脚，若磕碰到头，说不定当场没命。
管事嬷嬷和几位丫鬟，则是眼眶泛红。
连老大夫也连连摇头，叹好几口气。
王府中人都知道新王妃的出身，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如此凄惨的故事。
宁凌霜寥寥数语，几乎是轻描淡写，但稍微一想，已能想到当时的场面有多惨烈，才能让多年后，她的身体依旧留有暗疾。
“凌霜。”萧明煦爱怜地抓住她的手腕，“本王会寻来上好的药材，帮你去掉这些疤痕。”
“王爷，这些过往我已经释怀。”宁凌霜微微一笑，“我能和王爷再见面，心中的伤痕早已痊愈，这些过往，只会提醒我要珍惜现下的日子。”
宁凌霜当时从五楼一跃而下，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她深知，若是屈服，那她真会彻底沦落风尘，从此哪怕是一句话都不配和萧明煦说。
她摔断双腿，全身都是擦伤，甚至脑袋还磕个大洞。
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当时的老 鸨一跳。
她不敢再逼迫宁凌霜，但又舍不得她这张脸，想着把宁凌霜转手卖到低等的窑子里。
还是刘妈妈出来劝说，说宁凌霜气质难得，若把她当清倌培养，读书弹琴写字，养上几年定会成为最红的花魁。
到时若有王公贵族看上她，带走赎身，花满楼既有名声，又能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宁凌霜知道此事，愈发用功，琴棋书画样样不落，甚至还学得看账本和管家。
只是这些事，她从未跟萧明煦说过。
老大夫点点头：“这对上了，王妃之前不停失血，又突然坠楼，再加上思虑过重，已有气血两亏的症状。”
“当时王妃年龄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病根才留下来。”
萧明煦听得愈发心疼。
宁凌霜成为花魁后，生活用度定然是最好的。
可这样，依旧没有完全调理好，可知当年伤得有多严重。
“那该如何调理？”萧明煦问道。
“其实也不难。”老大夫说，“若不是今日发生这么多事，王妃也不会犯旧疾。”
“今后每三日服用燕窝，每十日用人参补气，再加上不要受凉，不能太过劳累，饮食上少冰寒之物，调养个一两年，定不容易再犯了。”
“人参燕窝王府有的是，天天吃也无妨。”萧明煦说。
“不可。”老大夫说，“虚不胜补，徐徐图之反而更好。”
说完，他开得汤药，又取一粒药丸让宁凌霜先服下。
宁凌霜吃完，果然觉得胸口发闷的感觉好上很多。
“王爷，您放心，这王府的琐事老身会尽力处理，让王妃能多多休息。”管事嬷嬷说。
几位大丫鬟也连连符合。
她们没想到自家王妃竟吃这么多苦，心中着实心疼起来。
众人散去，萧明煦才紧挨着她坐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王爷，我真没事，那老大夫的药真是不错，我已经感觉好很多。”宁凌霜说，“明月那丫头怎么样？还有那几位男子，当时他们很是害怕，却还是拼命护着我们。”
“明月无碍，伤口早已止血，现下睡着了。”萧明煦说，“那几人本王也给予酬谢，可惜，还是有几位下人被北梁人害了。”
“他们的家人本王今后会看顾一番。”
两人在烛光下对视着。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惊险，直到彻底安全后，他们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谢青瑶看来是恨毒了我。”宁凌霜说，“也怪我行事不够周密，当时看到那盒子里的条子，以为是楼宇写的。”
“他约我在城外温泉庄子见上一面，说是有我之前家人的线索。”
“我心里着急，才急匆匆地赶过去。”
在献宝阁的时候，宁凌霜和楼宇说过这件事。
楼宇确实留下条子。
只是他约宁凌霜到献宝阁见面，想要问问她，在王府中是否过得舒心。
却不知中间哪个环节出岔子，竟让北梁人把那条子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