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蛛丝马迹
确定在城外挖骨坑的人是老梁后，萧明煦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人在暗处观察。
潜伏多年，每年都埋一个人这种事，背后很像是某种祭祀的方法。
若没有很强的信念或背后支撑，是很难做到坚持这么久的。
骨坑已经重新埋回去，尽量恢复原状。
这个老梁恐怕还不知道他做的事被人发现。
这件事萧明煦不着急。
毕竟按照老梁原本的计划，这件事至少还持续几年。
在这期间，老梁不会跑了。
这让萧明煦有时间去处理其他更紧迫的事。
和黑三告别，萧明煦又去找梁生。
他把从张梦月那拿来的香囊递给梁生。
梁生凑在鼻尖用力一吸，立刻皱起眉头。
“没错，确实是如蔍石的味道。”
“王爷，我还需把香囊拆开，细查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萧明煦允了。
香囊里装着的香料十分精妙，各种香料叠加，光是闻到味道已会让普通人觉得心情愉悦，想要下意识与使用香囊之人接近。
对萧明煦这种使用过如蔍石的，吸引力会更强。
“王爷，这里面有几味很昂贵的香料，虽然不能与合 欢香比，却也是价值百金之物。”
“这样配置后，效果会增强，但留香时间会缩短。”
“闻闻味道，这香囊应该是使用快一个月。”
萧明煦则在想另一个问题。
安颜公主对张梦月的偏袒爱护有些太过。
哪怕两人真一见如故，成为好友，却不至于会想要带着她新认识不久的朋友进宫面圣！
别的罢了，安颜和冷太妃的身份地位，都是圣上给的。
她真不怕惹怒圣上，连累自身吗？
“梁生，这药物若对普通人用，可否让人短时间内对使用者言听计从？”
“有可能。”梁生捉摸着说，“若这香囊在味道最浓烈的时候，天天和人待在一起，确实能让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人变成好友。”
“但言听计从难些。”
“若在言语中刻意引导，是能利用这东西，做不少事。”
萧明煦点头。
这对了。
香囊味道最浓的时候，不正是安颜公主和张梦月认识之时吗？
现下看来，是东篱把香囊给张梦月。
她作为张梦月的贴身侍女，既然可以引导她出门买东西，也可以安排巧合和公主认识。
两人相处时，东篱会在旁边伺候。
安颜公主不是严苛之人，对待下人十分随和，东篱在两人玩耍时在一旁说话，诱导，哄着安颜公主是极有可能的事。
“好，既然你知道香囊的配方，你可否配一副能中和这香囊作用的东西。”
“最好那东西没有味道，能随身佩戴。”
他把他的猜疑告诉梁生。
梁生听到安颜公主这么袒护那张梦月时，说道：“此事是真蹊跷。”
“按理说公主身边出现个新面孔，定会有人调查一番。”
“怎么听王爷的话，你是直到去张家才知此事呢”
“甚至当今万岁爷也不知。”
“那么此事是谁在负责的呢？”
萧明煦立刻明白过来。
怪不得安颜公主会这么信任张梦月。
不仅是她身上佩戴的香囊，还是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暗中调查保护她。
皇室宗亲身边若突然多出一人，会有专门之人去调查。
现下张梦月出现这么久却没事，安颜公主下意识地以为，她的身份没有问题。
“此事原本是禁军的附属部门处理。”他立刻喊来薛怀安询问，“负责安颜公主身边调查之人是谁？”
薛怀安不愧是过目不忘之人。
他立刻说：“原本是夏大人负责的，前阵子他离开禁军，不小心把一些记录弄不见。”
“属下当时去看一下，都是些不打紧的东西，但丢失的东西里，确实有近期京城宗室身边出现新面容的调查。”
薛怀安口中的夏大人是丽妃的哥哥。
他原本负责禁军事务。
因为萧明煦的到来离开。
这位夏大人在任的时候，做事得过且过，御下不严，东西在他手中丢掉是再正常不过的。
萧明煦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此事究竟是无意，还是夏大人刻意为之。
经过审讯，张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
张大人被扣除半年俸禄，三个月内在家反省不得上朝，三个月后立刻去南蛮之地当一个小县令。
张夫人则因为癔症发作，被一直休书赶出张家，送进城外的水月庵。
那地方都是些被迫出家的女子。
为避免张夫人进去再生事端，她的功夫被废了，只戴着一根银簪，穿着一身素衣走进水月庵。
据说，张夫人明明是被赶出去的，她却面带笑容，似根本不在意自身的处境。
旁人看到，更觉得她果然是疯了。
萧明煦却知道，张夫人以为这是张大人的计谋，她还等着事情平息，张大人会偷偷把她接出去。
到时候夫妻俩带着小女儿去南方，谁也不认识他们，也能重新开始生活。
对这个想法，萧明煦嗤之以鼻。
也没谁去刻意提醒她。
等这位被废功夫的盗圣之女，在水月庵中等一年又一年，终于明白她真被丈夫抛弃时，恐怕才会彻底醒悟。
张静风对外的说法是突发恶疾，实际送进染墨楼。
至于张家嫡次女，她则在张家门禁解除的时候，跑进太妃府，请求安颜公主的庇护。
张家这番变故来得突然，京城中许多和张瑞认识的官员都在猜测，他们家究竟发生什么。
但皇帝和贤王都没有发话。
众人怎么猜测，都猜不到那离奇的真相。
在那之后，京城仿佛恢复以往的平静。
萧明煦每日带着禁军巡逻，处理的也只是谁家夫妻打架，谁家走火，谁家的宠物跑到别人家偷金子这样的琐事。
连北梁的密探都安分不少。
但萧明煦有种感觉。
在这一切的平静下，似有股暗流在缓缓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