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厚如城墙
“皇兄。”萧明煦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他心里很清楚，皇兄在国家大事上，一向是非常谨慎的。
但为照顾他的感受，皇兄竟愿意放弃到手的五座城池。
萧明煦一时间，说话都有点哽咽起来。
“不，还请皇兄谨慎考虑。明煦私事不能影响国家大事。”
“若皇兄实在不肯放谢青瑶，那让北梁派人来看着她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带走。”
齐谨帝沉思片刻后，才答应下来。
他是真很想替萧明煦出这口恶气。
可他也是位合格的帝王。
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
“去吧。去看谢青瑶一面，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她。”
齐谨帝冷声说，“她现下是天天吵着，想要见你一面。”
“是。”萧明煦对谢青瑶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
见与不见，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这个曾经对他而言最大的噩梦，已经成为一点淡淡的阴影，再也无法动摇他。
一位小太监带着萧明煦，到冷宫旁边的一座宫殿中。
这里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贤王到。”
小太监通报的声音一响起，屋内立刻发出女人的喊声：“萧明煦来了，他来看我。”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
“哈哈哈，我知道的。”
那声音，萧明煦很熟悉，正是谢青瑶的，只是听上去有些疯癫，想来她在被审讯的时候吃不少苦头。
屋内光线幽暗，谢青瑶站在中间，猛地看上去像是一道鬼影。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宫女服，没有任何首饰。
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头青丝被剪得乱七八糟，皮肤上是深浅不一的伤口。
她的脸瘦到脱形。
一双手上，原本保养极好的指甲全都断裂。
还有几个指甲盖都不见，一看是刑讯中被拔掉的。
“萧明煦！”谢青瑶的声音很尖细，眼睛亮得吓人。
“你来了，我的衣服不好看，你让他们换了。”
她盯着萧明煦，上下打量，摇头说：“你今日进宫，这腰带实在太不合适，白玉难看，该用翠玉，还有你这头发谁给你梳的，真是该打板子，毛毛躁躁的。”
这些话，是之前她在王府中，经常对萧明煦说的。
其实每次两人见面，谢青瑶都会从头到尾评论一番。
从前萧明煦脑子糊涂的时候，以为这是关心他，为他好。
现下他清醒过来，听在耳中，却感到字字贬低。
谢青瑶这是故意用语言打压他，让他觉得他这也不对，那也不好。
若萧明煦有任何不满，她反过来一句“我是为你好”，自能堵嘴。
“这里没有镜子，不然你可以看看你的样子。”萧明煦没有惯着。
“说起来，你一直用谢青瑶这个名字，你怕是没有名字或实在难听，才霸占着别人的身份名字不放。”
“我不需要镜子。”谢青瑶轻轻抚摸着肚子。
“无论我是何模样，等我的儿子出生，我都会恢复尊贵的身份。”
“哼。”萧明煦嗤笑道，“那你要好生养着，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北梁摄政王李钧和写信来，说愿意用五座城池，换你母子平安。”
他故意这般说。
没有提到，他只是要孩子，对她本人是完全利用。
甚至只要儿子，女儿的话，只有区区白银百两。
那意思是，随便你们给不给回来都行。
谢青瑶定然会误会，以为李钧和是打算用五座城池换她这个人。
希望越大，失望的时候才会越痛苦。
等她生下孩子，知道真相的时候，才会让谢青瑶痛彻心扉。
果然，听到萧明煦的话，谢青瑶的表情立刻变了。
尽管她变得如此落魄，脸上却浮现出以往那种高傲的模样。
“哈哈，我说嘛，他舍不得我。”
谢青瑶自信地抚摸着脸庞。
“虽说我受过刑，但你们想要拿我换城，必须给我重新养好，他最爱我这张脸，常常说，我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还有我的肌肤滑嫩，他常常爱不释手。”
“他虽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却对我用情至深，是所有人都比不得的。”
“我最了解他，他想要的，只是我和他的骨血。这孩子是男是女，是否能生下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孩子是我生的。”
萧明煦面带微笑。
他看着谢青瑶喋喋不休，满嘴都是那李钧和对她如何迷恋。
这样的丑态，真令人发笑。
萧明煦也不揭穿。
他想要那五座城市。
像谢青瑶这种人，打断她的脊梁骨，不如打碎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她自以为美艳无比，遇到的每个男子都对她神魂颠倒。
凭借着美貌和聪慧，能独步天下，成为所有人追捧宠爱的对象。
那么萧明煦让她维持这种短暂的幻象。
生下孩子后，才是她落入地府的时刻。
“那你要好好养着。”萧明煦嘲讽般地说，“天下第一美人，啧啧，就算落难，等养好，想必会有无数男子被你迷，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也不知是谢青瑶太过自信，还是刑讯让她的脑子有点糊涂。
这样明显的讽刺，她竟没有听出来。
谢青瑶对着萧明煦伸出手，脸上露出自以为妩媚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却还眼巴巴凑过来看我，想必心中是舍不得我的。”
“贤王，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现下，他远在北梁，想要照顾我是有心无力，我许你来照顾我，这样你能经常看到我。”
“你不是最爱我吗？爱到连名誉前途都能弃之不顾，这正是咱们重修旧好的机会。”
“我原谅你娶那宁凌霜，只是，你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你提那个贱人。”
萧明煦摇摇头，揉了揉额角。
真是个疯子。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谢青瑶的脸皮之厚，简直举世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