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饿……肚肚又打雷啦……要吃……新的……好吃的……”
江凡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感觉昨晚那顿自助仿佛只是个幻觉，能量条又快见底。
这系统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不仅永远喂不饱，还越来越挑食，对“真味”的新鲜感要求极高。
他抓过床头的手机，解锁，熟练地点开斗音后台。
粉丝数赫然已经突破了四十六万大关，昨晚官宣女友加上硬刚水军的操作，显然又吸了一波粉，也引来了更多争议。
私信和评论区依旧是泾渭分明，支持者摇旗呐喊，各种彩虹屁不断；
而另一边，人身攻击、造谣诽谤也如影随形，甚至有组织地扩散，摆明了是有人想把他往死里摁。
“嘁。”江凡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将那些污言秽语划过。
林薇说得对，跟这帮键盘侠较劲，纯属自降身价。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今天该去哪儿觅食，给脑子里这位“小祖宗”上供。
他打开本地生活app，手指在美食榜单上快速滑动。
目标很清晰：评分高，有话题度，最好是没尝试过的类型，这样才有几率挖到能让系统满意的“真味”，顺便赚点经验值。
“咦？这家‘星苑’，评分49？”
江凡的视线被一家评价近乎完美的餐厅牢牢抓住。
点开详情页，照片里的装修风格走的是现代简约风，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感，菜品摆盘更是精致得像杂志插图，标签是“新派融合川菜”。
评论区清一色的五星好评：
“环境绝美，拍照超出片！”
“菜品创意十足，味道让人惊喜！”
“服务无可挑剔，不愧是蓉城必打卡餐厅！”
然而，当江凡的目光落在人均消费“400+”的字样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新派融合？创意菜？网红打卡？这些标签组合在一起，通常指向一个结果：价格虚高，以及……对传统味道的“瞎几把改”。
“宝宝，这家看着是不是有点悬？”江凡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知道……但是……照片亮晶晶的……好像很好看……”
系统显然只对视觉效果有反应，对价格和潜在的“坑”毫无概念。
“行，就你了！”
“今天就去探探这家49分的‘艺术殿堂’，看看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又一个绣花枕头。”
他利索地收拾停当，检查好直播设备，便独自出了门。
林薇今天有拍摄任务在身，无法同行。
江凡反而松了口气，省得万一又闹出什么风波，让她跟着提心吊胆。
“星苑”坐落在市中心一处高端商业综合体内，地理位置优越。
门口倒是没有想象中那种夸张的长队，但进进出出的客人大多衣着光鲜，不少年轻男女在印着餐厅logo的背景墙前精心摆拍，然后才进去。
江凡选了个临窗的二人位坐下，熟练地架好手机，调整好角度，然后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直播。
“哈喽喂！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你们的‘怪哥’又上线找抽……啊呸，找吃了！”
他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略显浮夸的笑容，带着惯有的戏谑口吻。
“昨天那顿自助算是回了点血，今天咱们换个高级点的场子。这家‘星苑’，app上评分高达49，主打新派融合川菜，人均四百往上。咱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替大家试试水，看看是物超所值，还是……嗯，你们懂的那个词儿。”
直播间热度飞速蹿升，在线人数很快就突破了十万。
“前排！怪哥今天又要火力全开了吗？”
“这家我知道！巨贵！但听说环境一流，适合装逼。”
“49分？我表示怀疑，蓉城有这么完美的馆子？”
“楼上的别酸，星苑就是好吃，你去过吗？”
“支持怪哥！干翻这些虚假宣传的网红店！”
“嫂子呢嫂子呢？怪哥今天怎么一个人？”
江凡快速扫过弹幕，自动忽略了关于林薇的提问，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那本设计得像艺术画册的菜单上。
菜名起得一个比一个花哨，透着一股“让你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气息：“松露油淋宫保鸡丁”、“低温慢煮黑椒5和牛粒”、“鱼子酱点缀麻婆豆腐”、“杨枝甘露分子料理”……
“嚯，这菜单，整得挺唬人啊。”
“得，就挑几个他们吹得最响的招牌菜试试成色。”
他点了“鱼子酱点缀麻婆豆腐”、“低温慢煮黑椒5和牛粒”，想了想，又加了一道看似普通却很考验功底的“传统水煮鱼”，最后还要了一份“星厨秘制担担面”。
等菜的工夫，江凡也没闲着，对着镜头开始点评起环境：“这装修嘛，看得出来是砸了钱的，各种时髦元素往上堆。但说实话，感觉有点……用力过猛，冷冰冰的，少了点吃饭该有的烟火气。个人不太感冒。”
没多久，第一道菜，“鱼子酱点缀麻婆豆腐”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摆盘确实没得说，精致的白瓷盘中央，一小撮颜色红亮的麻婆豆腐，顶上还煞有介事地点缀了几颗乌黑的鱼子酱。
“来了来了，家人们，见证‘艺术品’的时刻到了。”
江凡拿起小巧的勺子，先舀了一点豆腐送 入口中，仔细品味。
【鱼子酱点缀麻婆豆腐，品质：中。豆腐非卤水点制，口感发散，缺乏豆香。肉末用量吝啬且未经煸炒出香，豆瓣酱品质平庸，勾芡厚重，口感发腻。顶端鱼子酱品质低劣，腥味明显。整体风味寡淡，麻、辣、烫、鲜、香皆不突出。能量+2。】
系统的分析面板在脑海中弹出，评价简练而刻薄。
江凡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放下勺子，对着镜头轻轻摇了摇头：“这道菜……怎么说呢，想法很大胆，麻婆豆腐配鱼子酱，嗯……只能说，我的格局限制了我的想象。至于味道嘛……”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豆腐口感一般，肉末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麻辣味几乎没有，芡倒是勾得挺实在。顶上这几颗‘龙眼’，恕我直言，腥味有点冲，感觉就是为了让这盘豆腐显得‘贵’一点硬加上去的。总而言之，形式远大于内容，给个‘中评’，不能再多了。”
直播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哈哈哈”的弹幕。
“笑死！怪哥这形容，太损了！”
“强行显贵，哈哈哈，真相了！”
“麻婆豆腐的灵魂都没了，放鱼子酱有屁用！”
紧接着，“低温慢煮黑椒5和牛粒”也登场了。
依旧是无可挑剔的摆盘，几块切割工整的牛肉粒卧在浓稠的酱汁里，旁边点缀着几片彩椒，表面油光锃亮，卖相极佳。
江凡用叉子叉起一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低温慢煮黑椒5和牛粒，品质：良—。牛肉等级疑似虚标，实际品质接近3。使用嫩 肉粉或碱水过度处理，导致牛肉纤维感丧失，口感软烂如泥。黑椒酱汁调味过重，完全掩盖牛肉本味。能量+4。】
“嗯……”
江凡这次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所谓的5和牛……嫩是真嫩，嫩得有点不正常，几乎不用嚼就化了，感觉像是用什么科技狠活儿处理过头了。牛肉本身的香味？对不起，我只尝到了一嘴浓厚的黑椒酱味。你要硬说这是5，那我只能怀疑，这5的标准是不是你们餐厅自己定的？花这个价钱，就吃这么一份口感奇怪的‘嫩牛粒’，我觉得……我的钱包受到了侮辱。给个‘良—’吧，不能再高了，主要是给它还算‘嫩’的面子。”
“噗！科技狠活！怪哥又出金句了！”
“钱包受到了侮辱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网红店的高级牛肉基本都是坑！”
随后的水煮鱼和担担面更是乏善可陈。
水煮鱼用的是冰鲜鱼片，肉质发柴，油倒是给得足，可惜红油不香，辣味也只是浮在表面，系统给了个“中—”，能量+1。
担担面更是敷衍，面条煮得软塌塌，肉臊干瘪无味，调料寡淡得像忘了放盐，被系统无情地打了个“差”，能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了，家人们，四道菜齐活儿。”
江凡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简单总结一下：环境看着高大上，菜品摆盘挺花哨，价格标签吓死人，至于味道……呵呵。除了那个牛肉粒勉强给了个‘良—’，其他的基本都在及格线以下挣扎。你要是图个新鲜，想找个地方拍拍照，发发朋友圈，这里或许能满足你。但你要是正儿八经想吃顿好的，那我劝你，出门左转或者右转，随便找个路边摊都比这强。”
他拿起服务员放在桌角的账单，看了一眼总额：“四道菜，不多不少，五百六十八。啧啧，这价格……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在为啥买单？为这盘子？还是为这装修？”
“宝宝没吃饱……不好吃……浪费钱……”
系统的童声也充满了怨念，显然这顿饭让它极度不爽。
就在江凡对着账单摇头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炸开了锅，画风陡变。
“？？怪哥你等会儿！这家店是夏星辰开的啊！”
“卧槽？真的假的？夏星辰的店？”
“怪哥你不会不知道吧？‘星苑’就是夏星辰的产业啊！他粉丝都知道！”
“对啊对啊！难怪叫星苑！星星的星！”
“我靠，怪哥这是捅了明星窝了？”
江凡看到弹幕，明显愣了一下。
夏星辰？这名字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个挺火的二线流量小生，演过几部古偶剧，微博上粉丝嗷嗷叫的那种。
“哦？夏星辰开的店？”
江凡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那表情就转化成了毫不掩饰的嗤笑。
“我说呢！我说这价格怎么这么离谱，这菜品怎么这么……一言难尽！合着闹了半天，是明星开的粉丝店啊？”
他对着镜头，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更浓了：“那就能解释通了！这五百六十八块钱，估计两百块是食材成本，三百块是场地租金和装修费，剩下那六十八块，就是给夏大明星的‘签名费’或者‘品牌溢价’，对吧？是我格局小了，没把这‘明星光环’算进去，我的错，我的错！”
他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直播间瞬间涌入了无数id格式高度统一、头像大多是夏星辰精修照的新观众，弹幕瞬间被愤怒的言辞淹没。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星辰哥哥的店怎么可能不好吃！”
“你个黑子闭嘴！肯定是收了对家的钱故意来抹黑的！”
“饕餮怪你个社会底层懂什么叫高级料理吗？滚回你的地沟油小摊去！”
“抵制饕餮怪！不准你侮辱我们哥哥的心血！”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哥哥又帅又有才华还会开餐厅！”
“上次黑纤然居，这次黑星苑，你就是个职业碰瓷的垃圾！”
各种谩骂、诅咒、威胁瞬间刷屏，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熟悉的水军话术，显然，纤然居那边的人也趁机混了进来，试图煽风点火。
江凡看着屏幕上群情激愤的弹幕，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被气笑了。
他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头说道：“哟，正主儿来了？夏星辰的粉丝团是吧？这阵仗，挺吓人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说我收钱黑他？就凭这几道破菜？他配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把钱塞我手里，让我昧着良心夸，我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脏了我的嘴。”
“说我不懂高级料理？行，你们懂。你们慢慢品，细细品。希望你们的‘粉丝滤镜’够厚，能把这寡淡无味的玩意儿，品出山珍海味的层次感来。”
“还保护你们家哥哥？省省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先心疼心疼你们自己的钱包。毕竟，这高昂的‘智商税’里，每一分可都有你们贡献的‘信仰’啊。”
“至于碰瓷？呵呵，不好意思，我这舌头刁得很，只对货真价实的‘真味’感兴趣。像这种靠明星光环撑着、实际败絮其中的玩意儿，我还真不屑于碰。”
江凡这番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话，直接把粉丝们气得七窍生烟，弹幕骂得更凶了，各种污言秽语恨不得能透过屏幕喷到他脸上。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们掰扯了。”
江凡站起身，拿起手机准备结束直播，“这家‘星苑’，最终评价：两颗星，不能再多了。一颗给环境（虽然我不喜欢），一颗给服务员（小姑娘态度还行）。至于味道？负分！性价比？零！纯纯的‘粉丝收割机’外加‘大型智商税缴纳现场’。”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各位‘星粉’们，想骂街的可以继续，反正也影响不了我。欢迎来我直播间继续刷数据，我谢谢你们啊。”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直播，留下直播间里一片骂声和粉丝们无能的狂怒。
江凡走到前台，面无表情地刷卡付了那五百六十八块钱，连小票都懒得拿。
走出“星苑”的大门，外面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
江凡摸了摸依旧空空如也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仅没吃到期待中的“真味”，还平白惹了一身骚。
“宝宝饿……坏人……吵死了……”系统的童声在脑海里响起，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带你去吃点好的，不跟他们置气。”
江凡在心里安抚着系统，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行啊，一个纤然居还没彻底解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流量明星的粉丝团。这是看他好欺负，组团来刷经验了？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