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街角的混乱。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潦草的闹剧。
莉莉的小推车被贴上了封条，上面的提拉米苏和那朵无辜又罪恶的夹竹桃花，都成了证物。
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的女老板莉莉，和作为关键证人的江凡、林薇，被一同带回了派出所。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江凡回头看了一眼。
街上，那些买了提拉米-苏的人群正乱哄哄地散去，许多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惊慌失措地奔向路边，拦下每一辆出租车。
互联网的反应速度，比警车更快。
几乎是在混乱爆发的同一时间，无数个角度的视频片段如同病毒般在各大平台疯狂扩散。
有莉莉直播间粉丝录下的完整版，有路人手机里颤抖着拍摄的近景特写，每一个片段都经过了剪辑，配上了最悚然听闻的标题。
《520惊魂夜！饕餮怪当场揭露致命毒物！》、《网红甜品摊的美丽陷阱》、《小心！你吃的网红甜点里可能加了它！》……
视频里，莉莉的甜美和江凡的冰冷被并置在一起，像一出荒诞剧。
从“合作愉快”到“你想让客人过最后一个520吗”，戏剧性的转折足以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评论区在短短半小时内彻底沦陷。
“卧槽！夹竹桃？就是那个宫斗剧里一用就流产的玩意儿？这老板娘是想干嘛？无差别下毒吗？”
“我靠，这哪是‘莉莉甜心铺’，这是灯城绝命毒师吧？长得这么甜，下手这么狠！”
“我是学医的，可以作证！夹竹桃全株剧毒，强心苷毒素，死亡率极高！而且沙门氏菌感染对儿童和老人是致命的！饕餮怪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我人就在灯城！刚刷到视频，我老婆下午就买了一盒，还在冰箱里！我现在手都在抖！！”
“怪哥牛逼！这已经不是美食评测了，这是在救命啊！”
“行业冥灯，名不虚传！所到之处，妖孽现形！”
当然，也有莉莉的粉丝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莉莉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花有毒！你们不要网暴一个努力创业的女孩子！”
这条评论刚发出来，就被一条回复顶上了热评。
“无知不是免罪金牌！她可以不懂马斯卡彭，但她不能不懂人命关天！就因为她的‘好看’和‘创意’，今晚有多少家庭要在急诊室里度过？”
……
灯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走廊里乱成一团，充斥着焦急的脚步声、孩子的哭闹声和家属颤抖的质问声。
“医生！快！我儿子吃了那个提拉米苏，现在上吐下泻，脸都白了！”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冲进来，男孩在他怀里已经有些意识模糊。
“医生，我女朋友突然心慌得厉害，喘不上气，她也吃了那个……”
王姐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半小时前，她刚把从莉莉那里买的提拉米苏喂给女儿吃了一小口，自己也尝了一勺。
就在她准备再喂第二口时，手机恰好弹出了那条视频。
她当时只看了一眼，魂都吓飞了。
什么都来不及想，她抱起女儿就往医院冲。
经过一番检查和紧急的洗胃催吐，医生拿着化验单走了过来，脸色严肃。
“还好，送来得非常及时。你们摄入的量很少，毒素没有被大量吸收，观察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医生顿了顿，看着惊魂未定的王姐，补充了一句。
“送来得非常及时。”
医生看着化验单，语气严肃中带着一丝庆幸。
“还好，送得及时，量不大，观察一晚就没事。”
医生扫了眼报告，又补充道。
“你们是第一批，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后面的病人有准备了。”
王姐嘴唇哆嗦着，后怕不已，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已经有上百万播放的视频。
“是……是他，视频里这个叫‘饕餮怪’的主播，是他吼着让我们马上来医院的。”
医生看着视频里那个的年轻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们得谢谢他。这一声提醒，不知道让多少人躲过了一劫。”
而在走廊的另一头，哭声和争吵声撕心裂肺。
“都怪你！都怪你！非要说人家是博眼球，非不肯来医院！”
一个女人瘫在地上，捶打着身旁的男人。
他此刻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双目无神，任由妻子打骂，嘴里只反复念叨着。
“是我害了孩子……是我……”
他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后，还嘲笑那些跑去医院的是傻子，放心地让孩子把剩下的半杯都吃完了。
直到半小时后，孩子突然上吐下泻，继而嘴唇发紫，呼吸困难。
“icu的家属！病人情况恶化！”
一个护士匆忙跑来，神色焦急。
“孩子心律紊乱，情况危急！医生在里面抢救，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抢救室紧闭的大门，隔绝了那对夫妻瞬间凝固的表情和随之而来的、更加绝望的哭嚎。
……
派出所，问询室。
江凡平静地做完笔录，签了字。林薇坐在他身边，从头到尾都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冰凉。
“饿……”
江凡的脑海里，饕餮幼崽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派出所的盒饭，应该没有真味。”
江凡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负责问询的年轻警察走进来，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表情有些复杂。
他刚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从指挥中心和市里各大医院转来的。
“江先生。”
他斟酌着词句，最终还是用了尊称。
“情况基本核实了。今晚，因为那家甜品摊被紧急送医的，初步统计已经接近两百人。其中有二十多个是儿童，好几个都进了抢救室。”
警察看着江凡，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一丝庆幸。
“幸亏你那段直播切片传出去了。大部分人都听了你的话，第一时间就医，基本都脱离了危险。但是……”
他叹了口气。
“也有不信邪的，有个孩子……现在还在icu抢救，说是刚把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警察说完，目光转向江凡，忽然想起了什么，带着关切问道。
“对了，江先生，我看视频里，你也吃了一口。你身体没什么事吧？要不要也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话一出，旁边一直沉默的林薇脸色更白了，她抓紧江凡的手，急切地说。
“对啊凡哥！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放心！”
江凡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地笑了笑。
“谢谢关心，我没事。就尝了那么一小口，刚进嘴就感觉味道不对劲，马上就吐了，没咽下去。身体没什么感觉。”
警察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目光在江凡脸上停留了很久。
那张脸上写着倦意，扔进人堆里毫不起眼。
他实在很难把这张脸和指挥中心通报里那个力挽狂澜的角色联系起来。
隔壁的房间里，隐约传来莉莉崩溃的哭声。她反反复复只念叨着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已是傍晚时分。
江凡和林薇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带走了白日的燥热，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江凡抬头看了一眼华灯初上的街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个下午，像一场荒诞的梦。
林薇只是默默地把头靠在他肩上。
“凡哥，我们回去吧。”
“嗯。”江凡点了点头，刚准备走，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是无数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提醒。
他点开斗音后台，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涨了五十多万粉丝。
在他最新的那条“哑巴兔”视频下面，评论已经突破了十万条。
置顶第一的热评，只有短短八个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ps本故事没有原创，如有雷同就是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