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给你尝尝，这是咱们楼下新开的川菜馆，味道不错。”刘若凡将一份打包好的菜放在了陈默的桌子上。
“哦，谢谢啦。”陈默打开包装，是一碗双椒牛肉面，闻上去味道还不错。
李爱国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更沉，他没看陈默桌上的文件，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陈默，手头上的零碎案子先放一放，跟我去市局一趟，紧急案情通报会。”
“市局？”刘若凡有点惊讶，一般案情通报都是文件传达，很少叫分局的人去开会。
“嗯。”李爱国点点头，眼神扫过陈默，“案子不小，影响很坏，死者身份特殊，凶手可能更特殊。”他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车就在楼下，快点。”
去市局的路上，桑塔纳车内气氛沉默，李爱国闭目养神，眉头紧锁，陈默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理隐隐有了预感，能让市局点名调他们这只刚办完答案的队伍，死者和凶手的“特殊性”，恐怕不一般。
市局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刑侦支队的几个领导都在，还有几个面生的，看着像是市检 察院的人。
投影幕布上很快投出现场照片：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的客厅，装修奢华，水晶吊灯璀璨，但刺眼的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仰面躺着一个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脸色灰白，脖颈处有一圈明显的紫红色扼痕。
她双目圆睁，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仿佛凝固着临死前的不甘和惊愕，照片一角，隐约能看见几本精装法律书籍和一个摔碎的咖啡杯。
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巴顿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人都到齐了，案情紧急，废话不多说，今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我们接到报警，滨江花园别墅区a区7栋发生命案，死者名叫林薇，系被人扼颈窒息而亡。”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左右。”
他切换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考究的藏青色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照片，男人面容英俊，气质儒雅沉稳，眼神锐利，但此刻照片上的他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痛和茫然。
“报案人，也是死者丈夫，名叫张维均，三十五岁，是本市君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他同时也是一名律师，曾代理过多起职务犯罪和重大经济犯罪。”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刘若凡瞪大了眼睛，胡峰抱着手臂，眼神依旧冷硬，但眉头也微微蹙起。
“张维均自述，他昨晚有应酬，十一点左右到家，发现妻子已经休息，他自己在书房工作到一点十分，然后回主卧休息，凌晨三点左右，他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于是起身寻找，发现妻子倒在客厅，他立即打电话报警。”
巴顿介绍了一下案件的经过，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
“现场勘查的初步结果是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痕迹，贵重物品无遗失，只有客厅有咖啡杯摔碎，沙发靠垫移位的轻微打斗痕迹。死者颈部的扼痕符合人手扼压形成，但未提取到清晰的指纹。”
“现场也提取到了几枚模糊的足迹，但除了死者和张维均之外，暂未发现第三者生物痕迹。”
说到这里，巴顿语气加重：“张维均本人，现在作为重要关系人，已经被控制在案发现场的别墅内，由属地分局同志看守，他情绪稳定，配合调查，但表示自己无辜，对妻子的遇害表示震惊悲痛。”
投影仪又切换了一张照片，是死者林薇的生活照，照片中的她笑容明媚，青春靓丽，与死亡现场的照片形成强烈对比。
“社会关系初步调查，死者林薇家境比较普通，与张维均结婚四年，无业，据传最近两人感情紧张，有争吵。张维均事业如日中天，社会关系复杂，但暂未发现婚外情对象，林薇社会关系简单，无复杂纠葛。”
巴顿关掉投影仪，会议室灯光亮起，显得有些刺眼。
“情况就是这样。”他环视众人，“性质案件恶劣，死者丈夫身份特殊，他是本市的著名律师，精通法律程序，反侦察意识极强，更麻烦的是，他背后还有强大的律所资源和人脉网。”
“现在消息还没有完全扩散，但纸包不住火，一旦传开，舆 论压力和社会关注度将会是空前的！市局压力很大！”
巴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爱国和陈默身上：“李局长，陈默，你们光明分局最近刚啃完康健灵的硬骨头，打硬仗的实力有目共睹，经过上级领导批准，我们决定此案由你们光明分局刑侦大队主办！”
“有什么困难，市局全力支持，各警种也全力配合，只有一个要求：快、准、狠，必须在舆 论发酵前，把案子办成铁案，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架在火上烤！”
李爱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神情肃穆：“请市局放心，光明分局坚决完成任务！”他看向陈默。
陈默也站起来，迎着巴顿和所有人审视的目光，他脑海中闪过康健灵案胡德贵老伴绝望的眼神，闪过孙宝国被带走时那灰白的脸，现在，又轮到一个死在奢华客厅里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站在她尸体旁，冷静报警的精英丈夫。
法律的光环下，很有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罪恶。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陈默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坚定，他没有看幕布上林薇的照片，而是看向了窗外，张维均这个精通法律的丈夫，这潭水，确实深不见底。
桑塔纳驶离市局，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凝固，李爱国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揉着太阳穴。
“直接去滨江花园。”陈默开口，打破了沉默，“胡峰，开快点，若凡，路上把张维均的基本资料，律所情况，还有那个小区的情况，能查多少查多少。”
“明白！”
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投影幕布上，林薇尸体旁散落的法律书籍封面。
一个精通法律、熟知警方办案流程、人脉深广的刑辩律师…如果他是凶手，他会留下什么样的现场？又会编织一张怎样难以突破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