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问罪

    庆儿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仇视瞪着温若年。

    前世也是如此,每每只要他被夫子罚了,她从不肯去帮自己讨个公道,反倒劝自己要听话向学。

    这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骨肉亲情,自己就是她追逐功名利禄的棋子罢了,她当然不肯为他得罪夫子。

    “若年,你去把张夫子请过来,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他!”陆老夫人语气极重。

    在场之人便都知晓,这是要给庆儿讨公道了。

    可温若年却劝阻,“老夫人可要想好了,这些读书人最重脸面,先生又是翰林院出身的,若真被下了面子,只怕一张巧嘴便能弹劾死陆家。”

    可陆老夫人坚持要请,还说自己知晓规矩周到,不会与夫子为难。

    温若年意味深长的笑笑。

    老夫人自然不敢与张南阳为难,不然今日这一趟也不会特意让自己去请。

    也罢,她不再多说,转头吩咐紫叶,“去学堂寻张先生,说老夫人请他来正厅一叙。”

    紫叶刚走到门口,便被陆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叫住,

    “且慢!”

    温若年疑惑,“老夫人不是要请张先生来吗?”

    陆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只得讪讪道,“罢了,此事未明,还是不要贸然请夫子的好,凭白落人话柄,说我们陆家娇纵孩儿。”

    温若年笑,“老夫人言之有理。”

    不知怎的,陆老夫人觉得自己是愈发拿捏不住这个儿媳了。

    明明从前她和渝儿在一起的时候,对自己处处恭敬周全,那是真当自家婆母来爱重的。

    可如今进了门却一反常态,就差没明着与她对着干了!

    莫非是陆言蹊那小子与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对自己生了误会?有了嫌隙?

    想到陆言蹊,陆老夫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当初她就不该心慈手软,直接一剂药毒死了他,如今倒也清静!

    “庆儿学得快,枫儿学得慢,若是你们因此便不喜庆儿,觉得他抢了你们儿子的风头,也是情有可原。”

    陆老夫人淡淡道,“只是若年,侯门宗府同气连枝,你身为正妻,又是庆儿的伯母,断不能行此心胸狭隘之事!”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面色都变了。

    这么多年,老夫人和大公子虽一直面和心不和,但从未明着下过长房的面子。

    这么一口大锅扣下来,温大夫人真是有口也难辩了

    温若年也没想再辩,她唤道,“紫叶。”

    紫叶领令,怀里捧了几张宣纸进来,把屋里几人都看糊涂了,“这是什么?”

    温若年缓声道,“这是庆儿与枫儿今昨两日的功课。”

    “老夫人与弟妹纵有什么不满,等看过了宣纸再论也不迟。”

    不同厚度的两叠宣纸,分开放在桌子上。

    陆老夫人先按住厚的那一叠翻看。

    一页一页看下去,倒是有些诧异,以往竟是小瞧枫儿了,旁的不说,单单横线就写了足足有几大页纸。

    紫叶在一旁适时补了一句,“这还是枫公子昨天一晚上写的。”

    一晚上就写了这么多?饶是陆老夫人也夸了一句,“是个用功的好孩子。”

    又拿起庆儿的来看。

    不足枫儿厚度的一半,但若是用心写了的,谁也不会说他。

    可陆老夫人一落眼,便发现横竖撇捺,各有各的迥异——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年纪大的小厮写出来的,和七八岁孩儿的字迹怎会一样呢。

    “真是胡闹!”

    陆老夫人猛的把零落几张宣纸掷在地上,脸色愠怒,棠梨也恨铁不成钢看着庆儿。

    昨晚儿子早早就睡了,她问他为什么不写功课,他言辞凿凿说白天听学的时候就写完了。

    哪里是白天写完了,分明是叫别人帮忙写完了!

    她气得一巴掌打在庆儿脸上,庆儿哇哇大哭起来。

    陆老夫人想说什么,可对上温若年明朗的双眸,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庆儿不好好写功课,是他不对,但夫子偏心枫儿也是事实,更不能因此就责打庆儿。”

    紫叶听着都觉得好笑,找人代写功课都不打,那什么时候打?

    堂堂太师来授课,莫非还要把庆儿捧着来教不成?

    适逢这个时候,学堂派了人来,说张先生请辞,不再教庆儿了。

    这下,陆老夫人和棠梨都慌了,棠梨问,“是不教庆儿了,还是枫儿和庆儿都不教了?”

    小厮如实回禀,“是不教庆公子了。”

    陆老夫人也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了,当即便要急匆匆往学堂去一趟,棠梨紧随其后。

    “真是岂有此理,张先生偏私在先,毁约在后,如此庸师,怎配教人学子!”

    这一次,陆老夫人没再拦着棠梨说下去,因为她也有几分认同。

    温若年原不欲理会这俩人,可若张南阳真被冲撞,她怕损了他与自家夫君的同僚情谊。

    于是让紫叶飞快的拦住他们,自己则说起了今日紫叶在学堂盯着的所见所闻。

    包括庆儿是如何冲撞夫子,不敬师长,还公然念出奇词艳曲的

    说罢,道,“庆儿顽劣如此,先生肯费心管教是他尽责,若老夫人执意去闹,只怕以后上京城中,是再也请不到老师来教导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