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法事
早起吃炸酱面,中午吃豆角炖肉,晚上吃大馅饼,这伙食安排直接把家里人和帮工的人给吃爽了。
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他们宁愿多干几天农活儿。
只有万氏心疼粮食和肉,还有调料。
沈秋做饭样样都好,味道好卖相好,量也足足的,就是这油盐酱醋放的太多了。
不过看着自家男人跟儿子都吃得香,她也就勉强将这小小的不满压了下去。
看她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沈秋猜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只在心里摇头。
家里每个月都有几两银子的进账,可她娘习惯了精打细算,恨不得只进不出。
调料在农家算是金贵物,只凭田里出息的人家自是不舍得用太多,可他们家早就应该可以正常使用了。
不过想到未来要经历的大乱,沈秋抿唇低头扒饭。
她娘这样也挺好,至少银子攥在手里,回头要走也方便些。
看来她也不能被短暂的安逸迷惑,还是得想办法多攒银子,以待将来。
上溪村忙忙碌碌,到处都是秋收的忙碌景象。
京城陆府内却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上气的低迷氛围。
陆淮安颓丧的坐在书房,手边不是经史子集,而是酒壶酒杯,脑子里全是不会再有书院愿意接收他了。
徐氏之前说的想办法把他弄进国子监的事儿迟迟办不下来,祭酒夫人根本不接她的帖子,备好的礼都快落灰了愣是送不出去。
就在她想尽办法想要打听祭酒夫人行踪制造偶遇的时候,偏赶上又传出陆怀夏跟宁远伯世子在酒楼私会,一下子就被激得吐了口血。
徐氏躺在床上,推开贴身嬷嬷递过来的汤药,眼神茫然的看着帐顶。
“嬷嬷,你说咱们府上是不是揍了背字?为何件件事都这么不顺?”
“安儿只是在书院犯了个小错就被除名,断人手臂的宁王世子却可以整日吃喝玩乐。”
“怎么,我的安儿哪点比不上那个宁王世子?怎么就给他安了那么大的罪名?”
“还有夏夏,我只是没倒出空来给她挑亲事,她是何时跟那个宁远伯世子扯上关系的?”
“宁远伯府至今也没个章程,连个口信儿都没传过来,是看不上咱们府上如今失了势?”
嬷嬷很想说咱们府上也没什么势啊,老爷就是个五品官,京城中当官的多的是,五品更是一抓一把。
“最重要的是老爷,迟迟不能复职,时间久了只怕……”
剩余的话不好开口了,可徐氏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慌乱。
嬷嬷看着自家夫人苍白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心疼:“夫人,现在最要紧的是您的身子。等您把身子养好了,再操持老爷、公子和姑娘的事儿吧。”
许是病中更让人脆弱,徐氏听嬷嬷这样关心,眼中泛起泪来:“嬷嬷,你说这桩桩件件哪样是能等的?”
而且这些事儿跟自家夫人没什么关系啊,都是公子和姑娘在外头惹事,还牵连了老爷和夫人。
想到这儿她都有些埋怨起两位公子和姑娘了,但这话她不能说,妄议主子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不过想到刚才夫人说府上走了背字,嬷嬷忽然建议:“府上今年确实波折多,要不老奴去请敬一大师回来给做场法事?”
徐氏一愣,继而抓上嬷嬷的手:“你说,是不是那个小贱人之前对我们有怨,故意使了什么阴损的法子折了府上的福气?自从她走后就没好事儿!”
“之前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竟还想着让老爷送她进尚书府。可你瞧瞧,我这些年是养出个白眼狼来啊!”
她的思绪逐渐飘忽,嘴里喃喃的说道:“赶紧去请、赶紧去请!这几天就让敬一大师来!我要让那个贱人自食恶果!”
嬷嬷手被抓的生疼也不敢说,嘴上不住的应着是。
稍远些静立的大丫鬟脸上沉静,心里却嘀咕着之前那位姑娘走的时候不就是如今这位姑娘进府的时候么?
要说之前那位姑娘折了府里的福气,她宁愿相信是如今府里这位有些晦气。
她在夫人身边伺候,府里每个院子发生的大事小情多少都知道些。
如今这位姑娘私下可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好性儿,就算前后几位嬷嬷教导规矩,可打骂丫鬟、言语粗鄙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
只不过最近好像收敛了些,不像刚进府那时容易被院子外头的人发现。
徐氏不知道丫鬟心里想什么,只是越来越觉得沈秋是个克星,克他们一家子。
“当初不该放她出府,应该送去庄子上牢牢压住!”
她心里后悔不已,又没有办法。
随着陆淮安一起从书院回来的小厮说起那天发生的事儿时已经将沈秋即将成亲的消息透露出来,徐氏便知道再不能拿亲事拿捏她了。
可恨那贱人心思太活,竟让她找到个小官夫婿,真是便宜她了。
只是这口恶气不发,她始终觉得堵得慌。
“去,不是说那贱人家做小买卖么?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她那哥哥不是准备参加秋闱么,这样的青年才俊怎能沾染铜臭?嬷嬷,你去帮一把吧。”
嬷嬷看了一眼自家夫人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躬身答是,半点儿不敢停留赶紧去办这两件事。
沈秋接到陆家请了敬一大师过去作法事的消息时还懵了一瞬,徐氏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她可记得原先在陆家的时候徐氏那高傲的嘴脸,向来是只相信她自己的手段,怎会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上头?
但消息不会有误,是裴彻专门写了纸条递回来的。
他的消息向来准,也不知道究竟是找谁打听的,连有些不容易被发觉的细节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比如这次陆家请敬一大师,裴彻不但知道是徐氏身边的贴身嬷嬷亲自去的,还知道那嬷嬷私自扣下了三十两银子好处费。
不仅如此,最为震惊的是纸条上写着嬷嬷专门跟敬一大师提了一句她,这让沈秋立马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难不成徐氏这场法事是专门为她办的?
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