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拼不回完整
“修什么？”
她终于开口，嗓音冷静。
“修我们！”
他看着她，眼神沉得不见底：“我知道，碎掉的东西不会像新的一样。
但我愿意一片片地捡，一点点拼，就算最后也拼不回完整，我也会继续拼！”
“你以前想要的我没给你，现在我全都记着！”
“你说你不想靠人，我不会逼你依靠我！”
“你说你怕委屈自己，我不会再让你低头一次！”
“你说你不相信‘只要我爱你你就得原谅我’这套话—我从此再也不会说！”
“你只管往前走，我跟在你身后，哪怕这辈子你都不再回头！”
徐盛听听着，指节缓缓收紧。
她曾幻想过很多次陆聿白的“追妻”会是什么样子。
以他的性格，大概是端着自尊、扛着珠宝、用权势包围她的生活，像一座看似温暖却无从逃脱的金笼。
但她没想到他是这样—
拿着一箱旧物站在她门口，不开灯，不开条件，不开口说爱，只安安静静地说：“我想修一修！”
她眼底情绪微动。
沉默片刻，她转头，走到画架前。
“我画了一幅新稿！”
她说：“你要看吗？”
他点头，站起身，走过去。
画布上是她没展示过的新系列，极其安静的线条，几乎没有色块。
中央是一只碎裂的白瓷杯，裂缝沿着杯身交错蔓延，细如发丝，却没有缺口。
每一道裂纹都被金色线条填满，像是日式金缮修补。
他轻声道：“这是……”
“是我！”
她说。
“你说想修，我们都知道，这种修补无法掩盖痕迹！”
“它不是补偿，也不是让人原谅的借口！”
“是用金，去承认破碎本身！”
陆聿白沉默很久，轻声道：“我愿意，一片片修！”
“就算你永远都不再用这只杯子，我也愿意修！”
那之后，他开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姿态，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他没有每天送花，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安排所谓浪漫。
他只是每天清晨在画室门口放一瓶她最喜欢的玫瑰乌龙，有时候附一张小便签，写：“今天风大，记得关窗！”
她从未回复，也从未扔掉。
他知道她怕打雷的声音，就在每次有雷暴预警前，把她画室的窗帘换成隔音厚帘，换完就走，从不让她知道。
有一天她回画室晚了些，楼道灯坏了，走廊漆黑。
他就从第二天开始，把整层走廊的灯全换成了感应灯。
别人问谁装的，物业说是“那位穿西装的先生”。
她听了没说什么，只回画室把灯调暗了一点，默默画画。
他也不打扰她的日子，只是偶尔以“刚好路过”的名义进来坐会儿。
他帮她把画册分类，给她的宣纸换新的夹板，在她画到凌晨时给她送来一杯温牛奶，没加糖，因为他记得她说“糖会影响情绪的沉稳”。
她每次收下，却从未对他笑。
但她的牛奶，一滴不剩。
陈桉来看她展时悄悄在耳边说：“你现在不动声色了，以前你气他，一杯水都不喝！”
“现在你水也喝，牛奶也喝，画也画，只是对他不再笑！”
“你这样，比骂他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