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只是不再等待
「今时今日你没再打扰我,也没有离开!」
她没再写下去。
只是合上本子,轻轻收回抽屉,锁上。
她知道,那些错过的时间再也回不来。
她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坚持就回头。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用等待换来的爱来证明价值的女孩。
她是画画的人,是清醒的人,是愿意一个人站在风里的人。
她知道风会冷,但风也会吹开黎明。
凌晨三点,港城的雨下得极细,像一层轻薄的纱,贴在窗上,不动声响。
徐盛听从梦中醒来,没有惊叫,没有出汗,只是睁着眼静静躺了几分钟,然后起身,披着一件灰色长衫走进画室。
她没有开灯,借着街灯透过百叶窗的光,坐在画架前。
画布上的那幅《失语者》第五稿还未完成,右侧一角空着。
她已经改了三次,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结构将那种“存在感极轻却无法忽视的哀伤”画出来。
她知道那是因为最近的自己太沉太静,反而无法从内心提取出准确的情绪。
她望着那空白,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许多过往片段:
那年她生日,他在国外谈并购,说“回来给你补”却一拖再拖;
她发烧住院,他赶到病房门口却接了个电话又转身离开;
她第一次得奖,他缺席颁奖典礼,连花都没送一束,只让秘书代送一张“辛苦了”的卡片。
那些记忆像是一层层叠加在心口的褶皱,年复一年地压着,沉重,却又清晰得近乎残忍。
她不是没有努力忘记。
但真正的疼,不会被时间掩埋,它只会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无感的时候,猛地翻涌上来,把你拉回原地。
徐盛听拿起炭笔,开始缓慢描出那幅画的右侧线条。
她画了一盏灯,一盏关着的灯,灯下空无一人。
她不打算再去解释这代表什么。
她的画,不需要解释。
她只想让那些沉默、等待、缺席的瞬间,有一个能被看到的出口。
几天后,她受邀在一所高校举办公开讲座。
讲的是《情绪的触感表达》,很多学生慕名而来。
她讲得很慢,不像其他艺术家习惯把自己的技巧当作绝对标准去传授,她更多在说“感觉”、“关系”、“个人的节奏”。
“画不是表达技艺!”她说:“是表达你能不能看见自己!”
有学生问:“那您怎么看待创伤带来的灵感?”
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不觉得创伤该成为艺术的土壤!”
“它不该被美化,更不该被消费!”
“我画的那些伤,是为了让自己好起来,不是为了让人说‘这真美’!”
讲座结束后,学生们争相合影,有人悄悄问她:“您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她怔了怔,点头:“是!”
对方小声说:“我觉得您一个人的时候,比很多两个人的时候都更完整!”
她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那晚回到画室时,门口又多了一封信。
还是熟悉的字体,还是不署名。
她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
【今天有月亮,但你窗帘关着!】
【所以我等不到你看它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