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愿你别再迟到
徐盛听没有拆开，甚至没有想过。
那不是写给谁的，只是她与过去自己说的一次话。
她把信收进书架最顶层那个灰布包里，又盖上了毛毡布。
那一层放的是所有“留着但不用”的东西。
她不时会翻开，也许半年一次，也许更久，翻完后轻轻地关上，然后告诉自己：都还在，但我不靠它们生活了。
早餐她随便煮了粥，配了几颗蜜枣。
吃完后她泡了茶，开始清点画室近几个月来积压的合作资料。
布拉格回来后，有好几封展览邀约，其中不乏她曾向往过的国际画廊，也有些是她知道背后带着商业目的的邀约，她看了看，删了后者，给前者写了一封不温不火的回复：“目前无展览计划，感谢厚爱！”
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能说的、想说的，就明白写下。
不愿意说的、无意义的，她从不拖泥带水。
下午三点，太阳突然从阴沉的云层中探出头来，照进窗台，她起身把窗帘拉开了一些。
阳光落在她搁置了一个多月的画布上，落满了尘。
她拿起干净的布，慢慢擦拭。
每一下都很轻，像是在唤醒某种沉睡已久的情绪。
她不是急着开始新画，只是想让它恢复清爽。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画什么，也不着急知道。
她这段时间不想开新的系列。
她只想随手画些静物、街景、偶遇的人。
那些不会出现在展览，不会被提问、不需要回答的画。
只是画着，过日子，像生活本来的样子。
晚上七点，她照例去楼下街口的小面馆吃了碗素汤面。
面馆老板娘认识她多年，已经习惯了她的寡言和不爱热闹。
端上面时只说了一句：“你这次回来，看着轻松了些！”
她挑眉：“我以前看起来不轻松？”
“不是不轻松，是撑得太紧！”老板娘擦了擦手：“现在像松开了一点，肩膀不拢了，眼神也软了些！”
她笑了笑，没答话。
吃完面，她走回画室。
夜风微凉，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脚步不快。
走到转角时，恰巧有人站在巷口拐弯的那棵榕树下，身形高而安静，手里拎着个纸袋，像是站了一会儿了。
她看清那人后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在心里轻轻一动，站定。
“你怎么在这儿？”她的语气很淡，像是见到一位多年未见的老邻居。
陆聿白看着她，眼神沉而温。
他手里的纸袋被他紧紧握着，有点起皱。
“我……在出差，刚好路过！”
“港城最近又开始被你‘刚好路过’了？”
他没有否认，只将纸袋递给她：“这个是……前些天偶然看见你很早以前提过的笔记本，找了好久才淘到，旧的，但纸质是你那年最喜欢的那一版！”
她接过，看了看，没打开，只说：“你不需要再替我记得这些！”
他低声：“我知道你不需要！”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还记得！”
她没再说话，只转身往画室方向走。
他犹豫了一下，跟了两步，又停住。
她似有所感，转过头来，望着他：“你有话就说，不然别走在我后头！”
他沉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他压了许久的问题：
“你在布拉格，还好吗？”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