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归路无声
陆聿白喃喃道：“是我错了。”
“嗯。”她点头，很平静地承认，“你错了，我也错了。”
“我们都错了，但没关系。”
“错了，不代表我们不曾真心。”
他说不出话，只能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你……最近，还在画吗？”
她笑了一下：“当然。”
“画了些什么？”
“画自己。”
他怔了怔：“自己？”
“嗯。”她望着远处模糊的街灯，“我以前画别人，画关系，画期望。现在，我只画我自己。”
“那……能给我看看吗？”他试探着问。
她侧头看他，眼神柔和却坚定：“不行。”
他僵了一瞬，旋即低头笑了笑：“也是。”
“我的存在，已经不该成为你画里的什么了。”
“你终于只属于你自己了。”
她没有回答，只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他懂了。
可惜太晚。
又一阵风吹过，雨势小了一些。
徐盛听收起伞，抬脚准备离开。
陆聿白本能地想叫住她，却又忍住了。
就在她要迈出街角时，他还是低声喊了一句：“盛听—”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静静地等着。
他嗓音有点发紧，像是用尽全力才能把那句话说出来。
“以后……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不想一个人走了，能不能记得，我一直都在？”
徐盛听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雨中，听着那句话，良久良久。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被雨打散，却还是清晰传到他耳边。
“我不会累。”
“我走得很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踏进雨里，步伐稳而轻快，很快消失在远处昏黄的街灯下。
陆聿白站在原地，仰头闭了闭眼。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却动也不动，像是用这一身冷透的雨，洗刷着自己迟来的觉悟。
徐盛听走回画室，把湿漉漉的伞搭在门口，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泡了壶热茶。
她没有哭。
没有叹气。
只是坐在画桌前，翻开新的素描本，在第一页写了一行字：
【有些路，注定是一个人走完的。
但每一寸路面上，踩下的都是自己的脚印。】
写完，她握着茶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耳边是屋外雨水敲打窗沿的声音，沉稳、有节奏，像极了她心底那片从未真正熄灭的湖面，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波澜之后，缓慢而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从今以后，哪怕还会想起陆聿白，想起丁砚之，想起那些年走过的弯路和沉默的夜晚，她也不会再停下来。
因为她终于明白：
不是谁的归来，才是她的终点。
她自己的每一步，才是。
她不再等谁，也不再需要谁。
她是自己的光，是自己的路。
是自己给自己，最温柔的归宿。
港城的秋天比以往来得早，街道两旁的银杏开始泛黄，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像低声絮语。
徐盛听穿着一件深蓝色长风衣，肩上背着素色帆布包，里面是今天要带去画廊修改的小样。她慢慢沿着街走着，走到拐角时，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陈桉。
陈桉一身简单利落的西装，手里拎着咖啡，看见她，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