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错开的光
“比如说……某个最近总在你画室附近‘不小心散步’的人？”
徐盛听没回答，只低头抿了一口水，动作温和平静。
陈桉叹气：“他其实很努力了，虽然方式还是笨，但他真的改变了。”
徐盛听手指在杯沿轻轻转圈：“改变，是他自己的事。”
“我不会为了谁的改变，回头的。”
陈桉点点头，没再劝，只是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丁砚之也回来了吧？”
徐盛听动作微顿，抬眼：“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陈桉随意地说，“在云南待了快一年，带了一批孩子的画回港城，说是想筹办个慈善展览。”
“他没联系我。”徐盛听低声说。
“他应该不会联系你。”陈桉挑眉，“因为他知道，你已经有自己的路了。”
“而他，只想在远处，做个看得见你的人。”
空气沉默了一瞬。
徐盛听低下头，声音很轻：“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起他。”
“想起什么？”
“想起他当年在图书馆借橡皮给我的样子，想起他总是装作路过我的画室，留下一瓶水，一张便签。”
“他从来没要求过我回应什么。”
陈桉静静听着，没插话。
徐盛听抬头，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是带着一点温柔的感伤。
“我也没有遗忘。”
“只是有些人，是留在心里的，不是留在生活里的。”
与此同时，港城某间偏僻的独立画廊里，丁砚之正站在一张画布前，缓慢而仔细地钩着线条。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点缓慢，但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多了一份沉着。
他画的是一排排背影。
小孩的，大人的，老人的。
这些影子没有表情，没有面孔，只有身形和动作。
每一笔下去，他都会停一会儿，像在确认某种感觉是否准确。
身后的助理悄悄问：“丁老师，这一组是为了明年的慈善展吗？”
丁砚之点头：“嗯。”
助理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那……会邀请徐老师来参展吗？”
丁砚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轻声说：“不用了。”
“她走得很好，不需要我给她任何证明。”
助理低声应了，退到一边。
丁砚之继续画着，心里却慢慢溢出一种很安静的疼。
他不是不想她了。
他只是学会了，在想念的时候，不去打扰。
而是默默地，把那些想念藏进画里，藏进一个又一个不需要观众读懂的细节里。
同样的夜晚，陆聿白也没闲着。
他坐在港城南区新开的艺术空间里，手里翻着徐盛听去布拉格前留下的一本旧展览手册。
陈桉坐在对面，喝着咖啡，一边翻手机一边淡淡开口：“你到底打算追多久？”
陆聿白没抬头：“不追。”
“那你每天在她画室楼下买咖啡，算什么？”
“守着。”
陈桉啧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她不会回头了吧？”
陆聿白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我知道。”
“那你还—”
“我不希望她回头。”陆聿白终于抬头，眼神沉而平静，“我希望她往前走的时候，如果某天不小心回头一眼，看到我，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