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中有光
让陆聿白自由，让丁砚之自由，也让自己自由。
因为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抓住谁，也不是等待谁。
而是放手之后，依然愿意在各自的路上，为彼此默默祝福。
哪怕再也不会回头。
哪怕此生，都只是在彼此最深处安静地留着。
无需证明，也无需解释。
就这样，也很好了。
港城的夜越发凉了，空气中有了秋末冬初交界时特有的清透感。
徐盛听坐在画室的地毯上，茶几上摊着几份刚刚整理完的画展资料，脚边是林西丢过来的软垫，猫一样地窝在一旁打着哈欠。
“宝贝—”林西拎着茶杯，趴在桌子上哼哼，“我跟你讲，我最近认真想了一个大计划！”
徐盛听头也没抬，翻着资料，淡定地问：“什么计划？”
林西两眼放光地凑过来，压低声音：“我要追陈桉！”
徐盛听笑出声：“你不是一直在追吗？什么时候算‘开始’？”
林西不满地拍了拍桌子：“以前那叫试探！这次我要来真的！”
“怎么个真法？”
林西摩拳擦掌：“打算用软磨硬泡战术。先每天早安晚安问候，再送点小东西刷存在感，然后，趁机帮他解决点生活琐事……”
“比如？”徐盛听好奇。
林西一脸严肃地数着手指：“比如帮他续水卡、代缴停车费、提醒他按时吃饭、偶尔装作偶遇请他吃个便饭……”
徐盛听噗嗤笑出声：“你这是……养生式追爱？”
“对！”林西拍板，“暖水煮青蛙，潜移默化，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离不开我了！”
徐盛听摇头失笑：“那你小心别被他反手送去保健中心。”
林西哼了一声，嘟着嘴：“盛听你别打击我好不好，给点鼓励啊。”
徐盛听放下资料，认真地看着她：“西西，你真的确定是喜欢他，不是喜欢追逐他的感觉？”
林西一怔，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以前……可能是有点冲动吧。可是这几年下来，我发现，不是冲动。”
“他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好，就算他冷着脸躲着我，我还是觉得，他就是我想走近的人。”
徐盛听听完，轻声道：“那就去追。就算最后他不回应，至少你对自己没遗憾。”
林西用力点头，眼里又亮了起来：“对！我就知道你支持我！”
徐盛听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浮起一点淡淡的羡慕。
林西可以这样热烈地喜欢，可以不顾结果地靠近。而她呢？
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自我保护，学会了不给自己留期待。
不是不想爱了，是再也不敢在爱里失控。
这一晚，陆聿白照例在画室楼下。
他没打扰，也没给她发信息，只是远远地，看着楼上那扇窗户，灯光安静地亮着，像一盏没有指向的灯塔。
陈桉开车路过，看了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叹了口气，停了车，下车走过去。
“你又来了。”陈桉声音低沉。
陆聿白点点头，眼神平静：“嗯。”
“她不会下来的。”陈桉靠着栏杆，目光望着远处，“你知道的。”
第九十章 守望的心
“我知道。”陆聿白声音轻轻的，“我不等她下来。”
“那你图什么？”
“图她偶尔经过窗前，看见我还在。”
陈桉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一下，带着点无奈：“你们这些人，丁砚之也是。明知道结果，还是在原地守着。”
陆聿白也笑了，苦涩而温和：“没关系，守着也好。”
陈桉叹了口气：“可惜她不需要守了，她自己已经走得很好了。”
陆聿白抬头，看着那扇透着柔和灯光的窗户，声音里有一丝克制后的柔软。
“那就更好。”
“至少她现在，不需要等任何人，不需要害怕，不需要证明。”
“她已经是她自己了。”
陈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有没有后悔？”
陆聿白怔了怔，随即摇头：“没后悔。”
“我后悔的是，没早点懂。”
“但我从来没后悔过爱她。”
“就算……就算这份爱，最后只能留给我自己。”
港城的街头开始挂上冬季灯饰，金色的灯光缠在树干上，整个城市仿佛被温柔地拥抱着。
丁砚之的画展正在筹备中。
他把孩子们画的画一一归档，每一幅上都贴着孩子们自己写的小便签，有的写着“我想去看大海”，有的写着“希望妈妈早点回家”，也有的写着“老师笑起来像太阳”。
他整理到一半，停下来，坐在椅子上，抽出一张画—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孤零零飘在半空中。
他握着那张画，低头笑了笑。
身边助理小声问：“丁老师，您要加上自己的作品吗？”
他想了想，摇头。
“这次，不画自己了。”
助理愣了愣，轻声说：“可大家都希望能看到您的画啊。”
丁砚之抬头，眼里带着一种很轻的温柔。
“我已经画够了。”
“以前我总想着，用画去留住什么。”
“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你画不下来，也不该画下来。”
助理听不太懂，只点头离开了。
丁砚之一个人坐在空旷的画室里，手里转着那支早已磨短的炭笔，脑海里浮现的，是徐盛听在阳光下低头画画的样子。
她曾是他想用尽一生去守护的光。
现在，她已经自己成了一片天空。
他不必再去点灯了。
但那盏灯，永远会在他的心里亮着。
林西终于又鼓起勇气约了陈桉一次。
这次，她选了个极其随意的理由：“陈秘书，我最近想学开车，听说你驾驶技术一流，能不能带我练练？”
陈桉收到消息时正在开会，看到时忍不住扶额。
他想拒绝，可对着林西那副欢快又坚定的模样，终究还是答应了。
“周末，老地方。”
简简单单五个字，发了过去。
林西看到的时候，差点在沙发上蹦起来。
她抱着手机，朝徐盛听炫耀：“看！这就是坚持不懈的力量！”
徐盛听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茶杯，嘴角挂着笑：“慢慢来，不急。”
林西眨巴着眼睛：“你也加油啊宝贝，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会想他们。”
徐盛听低头，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
她轻轻地说：“想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