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展后下雨天
像极了她大学时某个冬天的清晨—她等陆聿白,而他又一次因为会议迟到了。
她等了一个小时,公交换了三趟,人群来来去去。
他匆匆赶到时,身上的风都是冷的,呼吸间透着忙碌的味道。
他没说对不起,只说。
“下一次我早点出门!”
她笑着点头,说。
“嗯!”
可那天她回去后,画了整整一个通宵。
林西回来时,带着冷风,手上拎着两杯热豆浆。
“外面冷死了!”她搓着手。
“你一天没动笔啊?”
“想了很多,”徐盛听的声音很轻。
“反而画不出来!”
林西坐下,把豆浆递过去,低头喝了一口,忽然问:
“砚之今天又给我发消息了!”
徐盛听停顿了一下。
“他说他最近画画时,眼睛越来越花,医院建议他手术,但他没答应!”
“为什么?”
“他说……如果手术失败,可能就彻底看不见了!”林西低声。
“他说他还有太多没画完的东西,尤其是你!”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怕你担心,也怕你走近了,是因为‘他生病了’!”林西说着,眼眶红了。
“他总是这样,连快要看不见了,都还要维护你给他留的最后那点体面!”
徐盛听垂着眼睫,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
“他以前眼神很好。
上课的时候,我在后排偷偷画画,他总是第一个发现!”
“他看得见所有人不在意的地方!”林西的声音有点发颤。
“包括我!”徐盛听轻声说。
“那你要不要去见他?”
“我不能去!”
“为什么?”
“他还在等我说一句‘我们重新开始’,而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给谁希望了!”
“你是怕他更痛?”林西问。
“我是怕我自己也会心软!”她闭了闭眼。
“他生病的事,我一知道,就已经够难了!”
林西低头不再说话。
空气里静得只有雨落在窗上的细响。
良久,徐盛听拿起那张未完成的草稿,用炭笔轻轻补了一笔,把那个公交站台的屋檐画得再清晰了一点,然后她在纸角写下了一句:
【你曾是我最温柔的等候,可我现在,已经走到不需要等的年纪了!】
那晚,她睡得很浅。
梦里回到大学时期的画室,丁砚之坐在一张长桌前,对着灯光描线。
他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专注。
她站在窗外,看见他侧脸的轮廓,忽然觉得心很软。
梦醒时已是凌晨。
她打开手机,丁砚之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画室里的一幅画。
只拍了一个角落,是一只手,撑着额头,纸上没写名字,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以前在画展后台休息时的动作。
那天,她一整晚没说话。
陆聿白迟到了两个小时,理由是飞机晚点。
她笑着说没关系,却整晚没有吃下一口饭。
“你还记得我那天的样子吗?”她轻声问自己。
第二天,林西接到陈桉的电话。
“他还在港城?”
“没走!”陈桉在电话那头说。
“他每天都在她画展旧场地附近走来走去,不进展厅,不发消息,也不离开!”